第42章 刺激

“當時我還小得很,按理說應該什麽也不懂,不過我母親本就是娼妓,所以我知道挺多。你們倒也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

“她雖是村子裏男子共用的娼妓,可也不止她一個,村裏很多女性都是,只是有些人生了兒子,年紀也大了,慢慢也就轉正了,我母親,她沒能生一個兒子,又死了丈夫,沒錢養家,就一直沒能改變身份。”

她的確用一種很平常不以為然的語氣闡述了這個事實,也讓眾人越發覺得她的矛盾。

哪怕是楊東他們這些對她懷有敵意的人,也在事先查過資料後不可否認她的優秀。

可再優秀,人的本質也不會變吧。

所以她此刻流露出的不以為然就顯得特別灼目。

而宋遠橋聽到這裏,表情復雜。

當年他們拒絕承認這個孩子,有相當一部分就是因為這個事實。

再怎麽樣,兩家也不可能認一個妓女的女兒為自家人。

這是人的劣根性,可林姿她不同意。

一意孤行。

“我想著我怕是完了,這是個壞人,可我雖是娼妓之女,卻也不想真的做村裏人從小喊我的小雛妓,可又打不過他,怎麽辦呢?”

“我把枕頭蓋回原位,去了廚房,找到了一把最不起眼的生銹小刀,因為這樣的刀,他平日也不會在意它丟沒丟失。然後我等著他。”

“沒多久,他回來了,弄了吃的,就把我帶回臥室。”

“我刺傷了他,估計力道不輕,我從小力氣就大,他半天爬不起來,當時我都來不及拔出他身上的刀,解開門就跑了,頭也不回跑到山上。”

“我在山裏待了大概一年,中途他上山找過我幾次,可都被我溜掉了,估計他覺得我在山裏肯定活不了,後來漸漸不來。”

“最後一次,他又來了,我不耐煩了,驅使了山裏的野狼,對了,我不否認我是個小怪物,是因為確有其事,我從小就可以驅使這些動物。”

“我看著他被咬死,被吃掉…”

王九垂眸看向手機,認認真真道:“噥,是不是很匪夷所思,敢不敢讓你的人去查查那間屋子呢,他死得突然,估計也沒來得及處理,底下應該是有地下室的。如果沒有,那就去查查他的真正身份,其實吧,假如他是一個普通人,死沒死的有什麽可查的必要呢,那是派出所的活,你們可是國家調查組啊,理當查更重要的事,比如苗人山上那個可怕的山洞,比如苗人村失蹤事件,我不太明白這麽一個人的事,怎麽就讓蔣隊長這麽在意呢?”

蔣秋聲音有些冷:“所以你是危險份子,任何一個公民的身份都是我們執法者需要保護的,包括他的生民權,你所說的這些我們都會調查清楚,但這也不能抵消你的殺人罪。”

他這話實在太理直氣壯,但王九卻是忽然叩了下桌子。

三下。

她漫不經心道:“因為我剛剛承認了?”

那邊的蔣秋忽然一怔。

這話什麽意思?

“好吧,我承認,我是因為不想讓你們以為我家老太太真的是殺人犯,這才故意認罪,其實,人不是我殺的。”

“我剛剛忽然後悔了,抱歉啊。”

“好像依法可以用阻礙調查來拷我幾天吧,你要飛過來拷我嗎?蔣隊長。”

蔣秋:“……”

眾人:“……”

簡直是讓人窒息的操作。

這人說話真真假假難以分辨,就好像此前她推責任給老太太,後來又見沒得推脫承認,現在又公然反口,陰晴不定得很。

張董承也在場內,他的情緒變化了好幾次,只是他一直沒什麽存在感,別人也沒發覺,可能只有他一直看著王九,似看出了什麽。

眾人懵逼,梨亭看著王九也很是錯愕,要知道剛剛在她承認的時候,在場政府人員就已經悄無聲息靠近了。

她如果真是危險分子,那自然應該拿下取證論罪,可現在她忽然又否認。

對了!

他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到現在為止,他們所有人,包括蔣秋在內,都被她牽著走——她承認還是否認,竟全由她說了算,因為那個周善人的死根本就沒有任何有效證據。

這姑娘人好,還特地解釋了。

“如果我說的動機成立,那他就是犯罪分子,我是受害者,他被我弄死,我也是正當防衛,對了,他的屍體邊上應該還有一把尖刀,他也是有準備才上山的。我當時才幾歲?遠遠不夠負刑事責任吧。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我上了法庭,我隨便請個律師,可能也不用請,我自己就可以反駁你了——殺人手法是驅使野狼咬死他麽?還是我自己承認的,你沒有證據證明我可以驅使野狼。一個七歲孩子,法官會信麽?陪審團會信麽?”

“22年了,追訴期都過了,除非能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是被人謀殺,否則根本沒法再立案,最多只能按山中遭遇野獸意外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