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常明月的夢

在存放在玉蓉院的賬簿都整理好後, 直接由大理寺的程如海上了封條。等到箱子擡上了馬車,程如海扶著池蘊之的胳膊上了馬車。

池蘊之隨即也上了馬車,程如海齜牙咧嘴地揉腿。

程如海注意到池蘊之的視線, 笑了笑說道:“年齡大了,騎一會兒馬,這腿就受不住。”

等兩人坐穩, 馬車始動。

在夜幕初降之際, 馬車平穩地往皇宮方向行去,坐在馬車上的人, 只能感覺到輕輕震動。

池蘊之拱手行禮,帶著歉意開口:“周虎是西城兵馬指揮司的副指揮, 當時他按照下官吩咐, 多做催促讓程大人匆匆趕來, 勞累到程大人,下官心中愧疚。”

程如海拍了拍一箱子的證物, 失笑著搖頭:“別這樣說,這都是為了公事,這案子與十條人命相比更為麻煩,我一開始還想著讓兩個少卿過來,現在來看, 幸好來了, 京都是大齊國都,竟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一陣長籲短嘆後,程如海看著池蘊之:“長青侯不必這樣客氣,我也要替李少卿賠個不是,一開始他說話可不好聽,語氣可沖得很。”

池蘊之語氣恭敬:“李少卿是關心則亂, 他與溫府尹兩人有同窗之誼,知道表哥的品性,但是不熟悉我,所以擔心我連累了表哥,這也是人之常情。”

提到了下屬,程如海笑著說道:“他啊就是沖動,性子風風火火的。不過也因為這個特質,有些地方從來的和稀泥一樣的陳年舊案,都是他看出來不對的,所以這些年大理寺外出公幹的次數,大都集中在李少卿身上。”

光是看了案宗,就能察覺到案宗裏的不對,親赴實地查案,池蘊之對李少鶴越發佩服,難怪也與表哥交好,與溫澤宴接觸得越多,池蘊之越發現此人可貴之處,也隱隱明白當年自己魯莽行事了,溫澤宴下定決心離開京都是因為自己那些話。

想到了過去的話,池蘊之鼓起了腮,腳趾也在黑皂靴裏摩擦,心中為過去的話羞澀。

他當年真的太胡來了。

夕陽已經落下最後的余暉,馬車裏點燃的燭火燈光籠在兩人的身上,程如海靠著馬車壁,看著池蘊之雙手搭在膝蓋上,模樣拘束,沒有了剛剛在如月庵裏自若模樣,當時池蘊之說起了案子如何發現,他身上有一種光彩,像是藏於石頭皮裏的寶玉,經過了案子的砥礪,散發出幽幽光華。

現在像是守禮的晚輩,很是乖巧,也收斂了那種光芒。不知道為什麽,程如海覺得他似乎心裏在發窘。

程如海想著,池蘊之雖然讀書不多,還被書院裏趕了出來,只能說不適合科舉,當官還是不錯的。

倘若是池蘊之早早做了這個指揮,只怕現在都能一路升到大理寺少卿了。

池蘊之身上這種心細的特質,特別適合到大理寺為官,說不定在自己告老前還可以看到池蘊之入大理寺。

想到了這裏,程如海拍了拍池蘊之的肩膀,“咱們也不用客套來客套去的,我和你家喬姐兒的祖父有舊,直接喊你名字吧,你啊,還真是個細致人,這案子要是沒有了你,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捅出來。”

“哪裏,大人謬贊。只是陰差陽錯遇上了伍夫人鬧著要開功德箱,倘若是其他人在場,也會留意到功德箱的不對。”

“蘊之你這話太自謙,我就不愛聽了。銅錢卡在縫隙裏就露出那麽丁點大的一個字,換成是其他人,可能根本不會發現銅錢,就算是看到了銅錢,也不會立即留意到這是舊幣。”

池蘊之留意到那枚卡在縫隙裏的銅錢,證明了如月庵沒有誠心禮佛,仔細去探尋,才發現了如月庵的驚天秘密。

池蘊之鮮少有被人這樣誇獎的經歷,一時忘了自己年輕時候做的尷尬事,聽著程如海的褒獎,偏偏對方又不許他自謙,結果程如海誇得更厲害,池蘊之臉上都紅了起來。

等到下馬車的時候,池蘊之走路都是同手同腳的。

程如海笑了笑,做官時間久了,看到這種官場上的嫩苗,就忍不住逗弄一二。

兩人在宮門口候著,很快就有內侍擡著箱子,程如海和池蘊之跟著內侍,進入到了禦書房裏。

禦書房裏帝王頭發沒用玉冠固定,而是簡單碧玉簪固定頭發,鬢角自然垂下兩縷頭發,柔和了帝王身上冷厲的一面。

自從尋到了九驪公主和簡素,帝王心弦一松,從過於消瘦的儀容變得圓潤起來。

原本眼角淡淡的皺紋,被豐潤起來的脂肪填充,加上氣血充足,面上呈現自然的紅,帝王鬢角的白發都有回青之狀。

等到兩人請安後,裴胤賜座,含笑說道:“兩位愛卿是為了如月庵的事情來的?朕聽人說池指揮和溫府丞兩位愛卿圍剿了如月庵,後來又請了大理寺的三位愛卿去了如月庵。溫府丞他們還留在庵堂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