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本事(十一)

所有人的眸光都盯著銅盆,被道士這舉動怔的目瞪口呆,包括姜綰在內。

最震驚的當屬蕭柔,被人當頭潑了一盆水,還是帶了符紙灰的臟水,頓時從一個俏麗端方的大家閨秀變成了落湯雞。

頭上的水沿著臉頰一路往下,其中混雜著她的眼淚。

幾乎是瞬間,蕭柔就哭了。

她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

姜綰嘴角抽抽。

敢情她懟了半天的道士是自己人……

要是被收買來的道士,決計不會做這樣的事啊。

老夫人震驚過後,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慌神了。

這道士是她派人請進府的,她是讓道士潑世子妃一盆冷水啊,怎麽成潑表姑娘了?!

世子妃質疑了他半天,除非道士沒帶腦子來,不然絕不會認錯人啊!

蕭大太太站在老夫人身邊,看著女兒的狼狽下,心底被怒火盤踞,拳頭攢的緊緊的,一口銀牙沒咬松動。

蕭柔轉身要走,道士不讓。

拿了桃木劍圍著蕭柔打轉,嘴裏還念念有詞,沒人聽得懂的詞。

蕭柔渾身濕透,好在天氣漸冷,身上穿了不少衣服,哪怕被淋濕,也不透,但身姿曼妙,看上去極為誘人。

風吹來,蕭柔冷的直打哆嗦。

道士正著繞了九圈,又反正繞了九圈,方才回到香案前,繼續燒紙。

丫鬟拿了披風來,道士一走,趕緊幫蕭柔披上。

道士又要了一盆水,和方才一樣燒了,就在大家以為這回該沖著姜綰去的時候,道士轉身向著老夫人了。

老夫人臉色鐵青。

姜綰是想笑不能笑,憋的腮幫子疼,肩膀顫抖不止。

真是憋的太辛苦了。

道士道,“老夫人且忍著點兒。”

說完,一盆水朝老夫人潑過去。

嗯。

一盆水是精準無誤的朝老夫人潑了過去,不過老夫人沒有蕭柔那麽狼狽,陳媽媽擋在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只是肩膀和臉上濺了些。

但以老夫人的身份,這也夠難堪了。

本來老夫人已經一肚子火了,偏還有個火上澆油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沒錯,這個人就是姜綰,她那繡帕捂著嘴,一臉敬佩道,“這道士果然有幾分真本事。”

四下丫鬟,“……。”

真的。

老夫人的怒氣都要將松齡堂掀翻了,也就世子妃膽大包天這時候幸災樂禍。

這道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拿水潑表姑娘已經很過分了,他居然連老夫人都敢潑。

陳媽媽強忍著才沒有叫人把道士打出去,這道士是老夫人讓請進府的,人是二太太派人去找的,道士做法之前,世子妃質疑道士的本事,被二太太訓斥了,老夫人也不把世子妃的質疑當回事,還很不高興。

現在被潑了水就要轟道士走,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這會兒還不定世子妃在心底怎麽偷著樂呢!

這道士到底是怎麽回事?!

水沒潑到老夫人身上,道士皺眉道,“浪費我三張符紙,可知我那符紙價值多少?”

陳媽媽擦臉上的符紙水,道,“幾張符紙,能值多少錢?”

道士不高興道,“那是我師傅駕鶴仙去前留下的,等閑我都舍不得用,靖安王府請我的誠心十足,我才拿了先師的符紙。”

“罷了,只能我臨時畫幾張。”

“拿朱砂和筆來。”

道士說完,沒人動。

誰敢動啊,這道士是要畫符燒了溶在水裏拿來潑老夫人。

誰給道士拿朱砂和筆,就是和老夫人過不去啊,活膩歪了還差不多。

姜綰看看這個,望望那個道,“一個個都站在這裏傻看做什麽,還不快去拿朱砂和筆來。”

老夫人氣的頭頂冒青煙。

陳媽媽看著道士,“一定要這樣嗎?”

陳媽媽眼神冰冷,看的道士後背發寒。

可這點寒氣還比不上那暗衛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凍的他寒毛倒立。

他也不想,和人家暗衛說了,她們要對世子妃怎麽樣,就讓他怎麽還擊,他要敢手軟,後果自負。

那暗衛不苟言笑,絕不是說著玩的。

道士道,“那喪葬玉本來物歸原主,但老夫人把玉佩給碎了,比起表姑娘,老夫人更要沾符水,若要效果好,該把符紙水喝下肚。”

對道士來說,潑蕭柔和老夫人水理由更充足些。

一個佩戴了喪葬玉,噩夢不止。

一個摔了喪葬玉,毀了死者的心頭好。

靖安王世子妃只是從鋪子裏把玉佩買下來,只是碰了一下而已,如果這樣都要潑符水,那那些在首飾鋪碰過首飾的人豈不都沒法幸免?

老夫人氣的幾乎要站不住了,潑符水已經過分了,這道士還要她喝?!

姜綰看熱鬧不嫌事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沒有進行到一半就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