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當穿過位面之門後,白澤下意識地尋找主公的位置。

雖然他是自洪荒時期就存在的瑞獸，卻依然沒有穿越位面的能力，只有在宋尊者提前設立好門,他才能走這一趟，每次穿過門時內臟都跟被碾過一遍般難受。

白澤對他心悅誠服,是它見過最深不可測的男人。

它也相信……

如果是宋尊者的話，也許統一萬界就不再是癡人說夢。

白澤循著宋尊者的氣息尋去,終於在客廳沙發上看見了它的主公——然而,讓白澤頓住腳步，面露訝色的是，那位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可怕存在正低著頭顱，雙手交握置於腿上,黑發柔軟垂下，它看不清主公的神色，卻能從他寬厚微垂的肩感受到低落的情緒。

低氣壓如烏雲壓頂,壓得白澤透不過氣來。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自打被主公收服後，白澤就以不同身份陪伴在宋尊者身邊——末日世界裏,它是出謀劃策的軍師,主公時常把全盤計劃定得差不多之後,就直接把執行的活扔給它。在光怪陸離的西方幻想世界裏，白澤也幫著和許多連它都沒見識過的種族建立聯系……

宋尊者帶它在身邊，就是為了讓它做一個萬界圖鑒。

白澤當時感嘆，上一個交給它類似活兒的存在,正是黃帝。

打住,不想舊主了。

白澤輕輕地搖了下頭，把久遠的上古記憶從腦海裏甩出去，專注於眼前的,現在的主公。

它陪伴主公走過許多艱難時刻，也見證過這個男人的冷酷恐怖。

“白澤，你來了。”

原本注視著地面的宋尊者擡起頭，眼睛裏隱現玄金色的光，眸子在空氣中劃過了冰涼弧度，被他目光所注視之處，仿佛一寸一寸地結成積霜，動彈不得。

“是的，主公。”

白澤被盯在原地，不敢造次，只能恭順無比地應答。

面上平淡，心中卻翻起驚濤駭浪

到底是什麽樣的大事，能讓主公痛苦至斯！

這個位面的靈氣稀薄，應該養不出難搞的妖怪魔物，上次來過數回，乍看也是和平盛世的模樣，難道即將要爆發可怕的喪屍潮？外星勢力來襲？天災人禍？靈氣復蘇？

覷著主公陰沉得能掐出黑水來的臉色，白澤雙腿不自覺地發軟，越想越可怕。

畢竟，他倆是見過無數大場面的主仆了。

尋常小問題能讓主公露出這種臉色嗎？

顯然不能夠。

“主公——”

許多種恐怖猜想在白澤腹中打了個轉兒，它狠狠咬住後槽牙，接著單膝跪了下來，揚聲：“白澤願以性命為主公分憂，只等主公發話！”

宋尊者定睛看他片刻，搖了搖頭：“我沒事，你站起來等我會，我在想事情”

聲線低啞而壓抑。

白澤和主公簽訂的是生死契約，作為從者，它能隱約感受到主公的情緒變化，那份刻骨的絕望雖然只是淺淺地流經了它的靈核，但它依然能明白，它的主公此刻正壓抑著常人不能忍受的悲痛！

然而主公說沒事，白澤只能不叨擾，靜靜立於一旁。

只要主公一句話，即使是刀山火海，白澤也願意前往。

只要他向它求助，它會毫不猶豫地給予主公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擁抱！如果主公不想被男人碰觸，白澤也能變成美艷的女性，撫慰主公……

可惜，主公不稀罕。

可是，這是宋尊者，是至尊帝。

是無數生靈只能仰望的存在。

宋尊者永遠不能示弱，不能向他人索求擁抱，疲憊到極致，也只能像現在這般，坐在沙發上，靜靜的待一會兒。白澤敬仰而深情地注視著宋尊者，只覺主公的思想境界定然在高得它無法揣度的層次……

絕望如地獄之焰火，淬煉意志，升華心境。

那麽，飽受尊崇的宋尊者，這刻到底在想什麽呢？

“唉……”

宋無道從沙發上站起來，回憶前塵種種。

他想起聽到渺渺喜歡歌手漁火，視他為男神後，自己曾經出言勸阻過。

仔細想想，追星是渺渺這個年齡段很正常的事情。

短裙短褲，一些比較暴露的衣服，展示年輕美好的身體，也沒錯，是渺渺的自由。只是以往渺渺的衣服一向是他和二弟買的，他下意識地選購的保守風格衣物，是不是讓渺渺不開心了？

是不是給過他這個大哥很多機會，卻讓渺渺失望了？

宋無道不敢細想。

早上弟弟的話，仿佛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讓他越想越像是那麽一回事。

“以往犯過的錯，我不會再犯了。”宋無道悠悠嘆道。

跟在身後的白澤深深感動。

主公明明已經做了很多極正確的抉擇——也是那些大膽的、激進又不講道理的策略，才讓主公在數次九死一生中找到那一線生機，獲得常人無法想象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