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⑨
飯到半途,陳福去洗手間,又吩咐韓貫:“加菜加菜,有得吃就吃個飽,進山了可就沒這口福了。”
看來這倆是去南巴猴頭壓陣的,反向推理一下:南巴猴頭目前沒地梟?那是不是意味著,她要是把這倆給辦了,南巴猴頭設下的圈套,也就不足為懼了?
再一想,聶九羅暗自嘆氣:她連南巴猴頭在哪都不知道,手頭也無人可調——以前,給“那頭”發個信息,什麽事都有人代勞,現在……
難怪說獨木難成林,人多才好辦事。
再說陳福進了洗手間,原本只是放個尿完事的,尿到中途,肚子山響,暗罵這家店炒菜不幹凈,急急鉆進隔間,暢快之後,擼紙開擦。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門響,進來兩人小解,嘩啦聲響裏,還帶交談的。
一個說:“這都幾點了,還點菜。我剛忙清打了個盹,又被叫起來了。”
另一個:“嗐,一樣一樣。我這剛送完了回來,又說有外賣。”
聽著像服務員,一個是後廚的,一個是店裏送外賣的。
前一個:“現在的騙婚gay,也是太囂張了,非得拽個女的結婚,有意思嗎?”
另一個沒好氣:“你不覺得他眼瞎了嗎?那麽好看一女的,不要給我啊,非看中個大那麽多的,那麽醜,鼻子比鷹還勾。”
陳福心裏咯噔一聲,豎起了耳朵。
老實說,這一堆七七八八,他完全如風過耳,也不覺得跟自己有關系。
但有一點。
他是鷹鉤鼻。
前一個:“美女還沒出來呢吧?”
另一個:“沒呢,叫我說,她應該錄音,這是證據,萬一分手的時候有糾紛,就放錄音揭發他,讓丫的……”
陳福提起褲子,一把搡開了門。
***
兩分鐘後,陳福把被揍昏過去的兩個人都塞進洗手間最裏頭的隔斷,由內閂上門之後,踩馬桶翻了出來,若無其事回了包間。
韓貫等得不耐煩了已經:“真怕你掉裏頭了。”
陳福給他使眼色:“嗐,拉稀,這家菜不行,特麽看著好吃,不衛生。”
韓貫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陳福以口型示意他,繼續說。
然後脫下鞋子。
韓貫約略反應過來,一顆心跳得砰響,他用筷頭磕碟子,茶杯拿起了又放下:“哥你腸胃不行啊,我怎麽就沒事呢。”
陳福踏上了座板,慢慢直起身子:座板是連在隔斷上的,木質,木頭的材質,承力過猛會發出噼啪的輕響,所以他得脫鞋、盡量輕、慢動作。
韓貫啪一聲把筷子拍在桌上:“陳哥,林姐安排我,那是看得起我,南巴猴頭,只要有人上,我叫他有來無回……”
他看到,陳福的頭探上隔斷的頂端,又悄無聲息地縮了回來。
兩人目光對視,陳福用手指了指隔壁。
韓貫腦袋嗡了一聲,用口型問:“有人?”
陳福忽然叫罵:“特麽的上點鳥菜這麽慢,還害老子拉稀,不吃了!走。”
***
聶九羅把門開了一道小縫,候著外頭結完了賬,眼見二人出了餐館,趕緊出來,一邊往外走一邊給司機打電話,讓他馬上把車開過來。
收銀台的小姑娘叫她:“哎,哎!”
聶九羅沒空理她,生怕丟了那兩人行蹤,那小姑娘急不過,一矮身從櫃台下頭鉆出來,緊跑幾步拽住她胳膊:“哎。”
這又是添的什麽亂啊,聶九羅正惱火,那小姑娘壓低聲音:“你叫人看到啦!”
什麽意思?
聶九羅心頭一涼,猝然止步。
小姑娘指向包間的方向:“剛我算賬,一擡頭,看到隔板頂上有個頭,勾勾地往下看,一轉眼又縮回去了。我的媽呀嚇死我了,差點叫出來。我喊你你還不站住呢。”
聶九羅腦子裏一懵,一時也不知該以什麽表情回她,僵硬地說了句:“是嗎?”
小姑娘只當她是正常反應:“這些男的,真是精死了,這婚你千萬別結。”
聶九羅不知道自己又回了句什麽,腦子裏只縈繞著一句話。
——你叫人看到了。
還是從上頭,真是叫人毛骨悚然,回想起來,她確實全程都沒擡頭往上看過。
聶九羅下意識從包裏掏出口罩戴上。
出了餐館,車子已經到了,天色沒剛才那麽亮,陽光也弱了,透出幾分蕭瑟的寒意來,聶九羅四下看了看,沒看到那兩個人。
但毫無疑問,這兩人一定在暗處窺伺,只是片刻功夫,她就從狩獵者變成了獵物。
聶九羅上了車。
車子開動,司機問她:“小姐,還是去車站是嗎?”
聶九羅嗯了一聲,旋即改口:“不是。”
她理了下思緒:“師傅,你知道往鄉下,哪個方向來著,有個蘆葦蕩嗎?”
司機是本地人,跑慣城鄉,一說就知道了:“是,大李坑鄉是吧,沒人住了。前兩天聽說有車禍,有輛車開水塘子裏去了,現在還沉在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