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修訂版)(第4/5頁)

不過孟棠嬴自始至終都知道他不會選沈知意。

愛或不愛,都不會選。

他唯一的失策,便是陰陽壺裏的那一半真鴆酒。

那半壺真毒酒,本是留給秦家二小姐的替身,他本還留著一出讓孟西洲目睹“秦家二小姐”被迫飲毒酒而死的戲碼。

只可惜,那杯酒卻意外被沈知意服下。

沈知意……

這三個字就像是一根細小的刺,嵌在孟棠嬴的心口。

只要一想到她,那種失控感,便從心底一點點的蔓延出來,將細小的傷口無情扯開。

難以忍受的疼痛後,他才發現那處細小的傷口已經潰爛成瘡。

孟棠嬴猛地斂回思緒,溫聲道:“兒臣不過是幫著他認清自己的真心罷了,您看,現在他不就認清了麽,您看上的這位儲君,此時正臥床痛哭呢,聽說方才還吐了幾次血,能不能熬過今日還未可說。”

皇弟看了他半晌,忍不住冷嗤一聲,譏笑道:“呵,好算計,真不愧是趙家後人。”

孟棠嬴聽到趙家後人這幾個字,不由得心口一抽。

一種莫名的窒息感壓迫而來。

他如今就只是趙家人,連他的兒子都不算了麽?

他穩了穩心神,“罷了,不如讓母後同您聊聊吧,有很多事,母後一直想問您來著。”

“我同她早已同床異夢,無甚好講。”皇帝閉上雙眼,連看都沒再看趙皇後一眼。

前幾日新春設宴,他也不過是同她走了走過場,態度並未比現在好上幾分。

“夫君就這般恨我麽?事到如今……一些事,不該同我講明白麽?”

守在一旁的趙皇後,緩緩走向皇帝那處,每一步,都分外緩慢。

恍惚間,她回到二人成親的第一夜,他滿身酒氣的走進內室,轟退下人,隨後步腳踉蹌的扶著門,睫羽間沾了水汽。

在他柔柔對她一笑後,她便什麽都忽略了。聽他口中混沌不清的說了什麽,她一個字都沒聽清。

因為她當時,眼中只有他清朗俊俏的容顏,已然失了神。

她思慕他太久了,久到從兒時第一次見面,就無可自拔的迷戀起他來。

她知他清冷待人,獨來獨往,從不貪戀女色。

直到她偶然撞見他帶著洛家嫡女逛水粉鋪子。

看到他們藏在袖籠下緊緊牽在一起的手,相依在夕陽之下。

她嫉妒,嫉妒的發狂,那種情感宛若帶刺的荊棘束縛著她,讓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她病了。

好在趙家權勢滔天,父親為他自己,也為了她,掙得這門親事。

那一夜,他們肌膚相親時,她聽到他溫柔的對自己說,“嫻兒,我心悅與你。”

只這一句,便讓她同趙家一起死心塌地的支持他,坐上那至高的位置。

從T梔子整理W那日起,孟鴻羲便是自己的夫君了,是天和地。

二十四年的相伴。

從獨寵,到失寵,再到寒心,最後便是絕望。

“夫君,我只問一句。”

孟鴻曦無動於衷,面上顯露的厭棄,似乎已經回答了趙皇後的提問。

“這麽多年,你可有一刻是真心待過我的?”

這些年,她早就不奢求帝王的長長久久,如今,已經卑微到哪怕他承認有過一刻的真心,都無比歡喜。

孟鴻曦驟然睜開雙眼,冷冷掃去,話語間的厭棄與惡心毫不遮掩。

“不曾,不曾有一刻,一天,一年的真心待過你,朕所有的容忍,一切皆為趙家的權勢,皆是朕同你父親的交易而已,朕的心裏,只有瑜兒一人,只有她才是朕的皇後,才是朕的結發妻子。”

趙皇後踉蹌半步,堪堪扶住了手邊的木桌,細長的指甲在木桌上劃出尖銳的一聲。

見趙皇後狼狽如此,孟鴻羲忽而覺得這句話並未盡興,繼續譏諷著,“若不是你的執著,你父親又怎麽會強行毀了洛家?你我成親之時……瑜兒已經有了身孕。”

“是你的錯,是你的自私害死了瑜兒,害死了顯國公府,又差點害死朕同瑜兒的兒子。”

“趙明嫻,別說真心待你了,朕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刻,都讓朕覺得無比惡心!”

“而朕與你的兒子,不過是朕一手栽培起來,給朕與瑜兒兒子練手的靶子罷了。”

說出來的一瞬,皇帝從未有一刻這般輕松過,他忍不住大笑起來,好似當下的情況,是他在要挾他們似的。

笑聲回蕩在偌大的殿室內。

是無盡的羞辱。

話音剛落,一道白光忽而閃過。

悶悶的一聲,方才還怒聲斥責的皇帝,明眸瞪圓地看向身前女子。

趙皇後淚流滿面,將手中的匕首,又緩緩深入半寸。

熱血沾滿雙手,直到她感受不到刀刃上的震顫,才松了半分力氣。

趙皇後緩緩扭頭,看向停在幾步開外的太子,見他滿臉錯愕的站在原地,半張著嘴,卻什麽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