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48(修訂版)(第4/5頁)

“怎麽?真當為父這般狠心,要你拋棄結發妻子,同那秦家聯姻不成?”

老國公爺搖搖頭,“你這孩子,這些年咱們一家人雖是聚少離多,可為父同你母親,何時有逼過你去娶那高門貴女?自始至終,我們不過是盼望著你能有個體己的人照顧,你們夫妻互敬互愛,能相伴一生,這就夠了。”

“是啊,為母為你張羅那麽多場馬球會,也不過是想給你多介紹一些汴京好女,你這性子素來冷淡,我們再不張羅,何時才能抱到孫子?”魏氏拭幹淚痕,輕聲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後見孟西洲無言磕了三個響頭,兩人才停止說話。

“子思愧對父親母親這般開明。”

“你想給那沈家娘子一個名分,這合情合理,她既是對你有恩,又成了一段姻緣,我們不會阻攔,只是你若說因此今生不娶,這才是真真正正傷了我們的心。”

“父親……我……”他喉嚨苦澀,隔了老半天,也沒把口中的後半句被父親搶先說了的話講出來。

魏氏知道,專一者為情所困,大抵就是像她外甥陸成玉那般,喪偶多年不曾續弦。

可樹挪死,人挪活,如今他來了汴京,不也是一樣參加了不少馬球會,試著去補全另一半的缺失麽。

以後的事,誰也不知道。

之後聽孟西洲已遣管事肖健去張羅白事,兩人便沒再多說,由孟西洲帶著,去見了一面那素未謀面的“兒媳婦”。

起初老國公夫婦聽他講,那沈家娘子只是個村婦出身,並未想太多,可當二人見到靜躺在榻上那人的容顏時,眼底不得為之一顫。

這相貌,真真他們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了。

沈青青的美並不張揚,反倒是柔美和靜,給人一種仙子沾染世俗煙火的不凡之感。

她鳳眸緊闔,像是睡著了,不知為何,魏氏見到她時便有一種親切之意。

只可惜,人已經沒了。

見站在一旁的孟西洲垂首不語,她低聲問:“打算哪日為沈氏下葬?”

“後日。”

她稍稍一驚,“這麽快。”

按照汴京習俗,要有初喪、哭喪、做七,停屍七日才會下葬。

三日便下葬,未免太倉促了些。

“兒子已吩咐過肖管事,要為青青大辦,而且不想等那麽多日。”

他看不得妻子在他面前一日日的腐敗的模樣,像是謝掉的花朵,萎縮,幹枯,凋落。

他不忍心。

也舍不得。

“好,此事你來定奪便是,若還缺什麽,便讓李炎回府知會,母親會盡力為你安排妥帖。”

“多謝母親。”

從方才孟文禹那一番話,點醒了孟西洲。

他突然意識到,這些年浸泡在仇恨中的自己是多麽愚蠢。

對養父母刻意的冷漠與疏離,不知冷掉他們多少心意。

自小到大,養父母從未讓他委屈過半分,更不曾迫著他去追逐名利,只盼著他平安順遂。

而那人呢?

他苦笑。

怨不得別人。

自食惡果而已。

*

元月初三,汴京的天稍稍回暖,積雪沒有絲毫融化之勢。

一夜過後,不知從哪兒爆出來的消息,全汴京都在瘋傳:顯國公家那位剛被聖上賜了婚,素來清冷自持的小公爺,竟早在外面養了個外室,還是個絕世美人。

只可惜,那小美人兒是個福薄的,前幾日突然病死了。

而小公爺悲憤過度,竟不顧門第,要給那死了的外室一個正妻名分。

故此,滿城嘩然,都在打聽顯國公府家門口掛著的白幡到底是給誰掛的。

另一頭,聽到消息的鎮平侯驅車去到顯國公府,一看門頭上的白幡,印證了留言非虛,直闖府內大鬧。

鎮平侯回府後,一氣之下,將顯國公府之前送去的聘禮,統統扔到了府外,引得路人爭相哄搶。

當日上午,得知消息的陸成玉親自騎馬去了孟西洲的小宅,見有人正往裏面搬喪事要用的東西,他疾步下馬,沖了進去。

他一路沖進桂蘭園,見空地上擺放著的靈棚,腦子嗡的一聲。

“孟子思,你給我滾出來!”

一向溫潤如玉的陸成玉,全然不顧君子素養,站在院子裏高聲大吼,引得下人們出來瞧著。

片刻,孟西洲穿著一身白衣從正室走出。

陸成玉二話不說,上去便給了他一拳,他留意到,孟西洲身後的屋子裏滿是成親用的紅布與飾物,看上去分外滲人。

孟西洲沒有躲,這一拳接的結結實實,他向後踉蹌兩步,發間淩亂的瞧向陸成玉。

“這一拳,我為青青而打!”

孟西洲悶聲“嗯”了句,左臉即刻泛起淤青。

這一拳,陸成玉的指骨上直接泛出了血漬,他雖不如孟西洲這般身強體健,但也有習武。

陸成玉三兩步走上前,揪住他領口,“孟子思你這個混賬東西!她那麽好的一個姑娘,憑什麽只能給你當外室?憑什麽就要活的見不得光?你告訴我,她是哪點不好?她到底是哪點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