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第3/5頁)

可他這一句,似乎不是在同沈青青說,而是在跟他自己。

隱在暗處的情緒,再次被孟西洲強制壓了下去。

他不需要什麽阿洲。

“你是的……阿洲最疼青青了,也願意跟青青一起受罪。”

孟西洲不知所雲,只覺得這女人說話突然和往日不同,拖著長音對他撒嬌,有些莫名其妙。

沈青青自顧自的講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在三溪村生病那次。夏日炎炎,她嫌天氣熱,便跑到個沒有人的溪水邊泡腳乘涼,誰知道山泉清冷,當夜就受了寒,發熱起來。

三伏天裏,阿洲給她弄出條棉被,非要她待在裏面老實出汗,沈青青性子嬌,非要阿洲一起進被窩熱著才肯聽話。

阿洲沒拒絕,反倒是脫得一幹二凈的鉆了進去,一直折騰到兩人大汗淋漓才肯作罷。

知州府到民宅的路途不遠,沈青青嬌嬌柔柔的哼唧了一路,孟西洲見要進府,把被角又搭了回去。

此時風雨未停,回廊裏的燈籠搖搖曳曳,顯得頗為清冷。

回西院的路上,孟西洲除了遇到幾個巡邏的侍衛,再無旁人。

他清楚,其他同僚還聚在正廳同陸成玉商議案情,沒有人會撞見的。

嬌雲此刻正在屋子裏坐立不安地等著,她不知道沈青青在府衙病倒的事,只是納悶都這麽晚了,她怎麽還不回來。

“嘭”的一聲,門被踢開,嚇得嬌雲即刻起身,還沒來得及行禮,孟西洲已經抱著一大團被子快步進來直奔內屋。

“去備些熱水。”

嬌雲一頭霧水,卻不敢耽擱,趕忙出去備水。

孟西洲抱著人坐在床上,他有些猶豫的撥開被子一角,垂首一瞧,便見懷裏的人又睡去了,而自己的前襟被她手指揪著不放,溫熱的淚不知何時淌濕了一大片衣裳,滿是狼藉。

方才還哼哼唧唧的人,原是在哭。

他順著那節藕段似的胳膊,一路看到她泛著紅暈的細頸、下頜、唇瓣、鼻尖、眼尾……蒙出汗的青絲貼在額間。

他不自知地將視線落在那對濕漉漉的眼睛上,沾濕了的睫毛纏在一起。

在昏暗的燭光中,水汽亮瑩瑩的,惹人憐惜。

孟西洲心底驀地一抽,趕忙收回視線,隨即將她的手強制扯開,把人安放在床榻上。

隨後,他刻意離開床榻那處,那種不受控制的情緒這才稍稍緩和些了。

說實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夜為何要去找她,又為何偷偷摸摸地將她帶回來。

他只記得,聽到她生病後,他的身體和情緒像就是被什麽控制了似的,鬼使神差地去了知州府,又把人帶了回來。

在府衙時,推開門見她軟綿綿的倚在陸成玉的懷抱中,那一瞬,五臟六腑都被焚燒了起來。

那種怒意,像是在戰場奮勇殺敵前的感覺。

他腦子裏只有“沖過去,搶回來”這一個念頭。

孟西洲全然無法理解方才的沖動,甚至他現在想起來,心底只存無盡的寒意與厭棄。

他痛恨不受控制的自己。

正想著,他瞥見榻上的人伸手扯開了身上的被子,一腳踢了下去。

孟西洲站在那,刻意讓自己遠離她。

“阿洲……”她伸手要抓住什麽,急的又落了淚。

下一刻,他三兩步走到榻前,把被子給她蓋了回去。

見她跟個熟透了的果子似的,他俯身用額頭貼了上去。

滾燙的像是塊剛烤出來的地瓜。

這一幕,恰好被端水進來的嬌雲撞見,她慌了一下,微微側過身,隨後低身道:“爺,熱水打來了。”

想到之前沈青青為他熱敷降溫的事,孟西洲冷聲吩咐,“把水拿來,然後取幾個棉巾,再來一盆冷水。”

嬌雲送水過去,留意到沈青青面色不對,關切地多望了兩眼,“爺,沈娘子是不是又燒起來了?”

孟西洲眉尾一壓,“去拿巾子來。”

嬌雲不再多言,匆匆去取來巾子與冷水,孟西洲這才吩咐道:“給她把衣服解開,用熱巾子反復擦拭。”

孟西洲依照當時沈青青給他熱敷時的過程,詳細將位置告訴了嬌雲,便折身離開。

春雨夜寒,他一路迎著冷風回到正院,人已從混沌中完全清醒過來。

他反復想著方才發生的事,那種失控感,斷不會允許自己再有第二次。

一進去,見陸成玉在廳內正等他,手中翻閱著卷宗。

“表弟。”陸成玉起身迎他,面帶笑意。

“表兄。”孟西洲擡了擡唇,勉強湊了個笑容。

來之前,他看過陸成玉的生平履歷,他二八年紀便高中探花,後在京中任職,因其妻患病欲歸鄉,皇帝念其不易,讓他回潿洲任一方知州。

在潿洲任職這幾年,潿洲風調雨順,百姓和順富足,聲譽頗佳。

孟西洲見過陸成玉為人處世後,便已對他有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