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末路之終 難道……就因為貴妃為母親求……(第2/3頁)

荷光見謝小盈這般難過,實在有些怕,她試圖將丸藥重新收起來,謝小盈卻吩咐:“把炭盆端過來。”

荷光以為她是冷,未加思索便去做了。

殊不知,謝小盈卻是讓荷光將那毒藥擲了進去。高溫迅速將丸藥融化了,謝小盈不知冒出來的煙會不會有毒,立刻又讓荷光將炭盆端了出去。

“毒藥的事,不要在陛下面前提起,就當不知道了。”

“那娘子……”

“害人害己的東西,我不需要。”

淑妃已做出了她的選擇,人的一生,有千百種身不由己,能決定在哪一刻結束,恐怕是淑妃為數不多能自己做的選擇。

謝小盈竭力擦掉眼角的淚,可不知道為什麽,她越使勁,眼淚流出的卻越多。

……

宗朔掛念謝小盈,因此派人留在了頤芳宮,貴妃一醒,便有人往崇明殿去傳信。宗朔當即放下了手裏的事,命人傳輦。

趙良翰隨奉在宗朔左右,昨日貴妃一病,常路內侍省少監的銜兒就被陛下給摘了,這會子已趕出了禦前,送到了雜役院養傷了。至於能不能養得好,那就是兩說。

宗朔從大殿內走出幾步,忽地想起什麽,對趙良翰吩咐:“去玉瑤宮,接大皇子過來一道。”

片刻,一行人行至頤芳宮。

宗朔沒急著進去,而是在門口等了一會,直到內侍省的人把大皇子半押半陪地接過來。

淑妃是戴罪赴死,大皇子不能為她披麻戴孝,只穿了一身素白的衫子。

他大約是一宿沒睡,眼底通紅,布著血絲,見到宗朔還要強撐著,跪地向父親行禮。

宗朔眼尖,發現他身後跟著的內宦懷裏抱著一件女子的披風,他沒立刻把兒子叫起來,只問:“那是什麽?”

宗琪垂首回話:“啟稟爹爹,貴妃夫人昨日陪兒在園子裏找東西,將那披風借給了兒,兒聽聞爹爹在頤芳宮召見,便想著一並帶來,還給貴妃夫人。”

宗朔想了起來,昨日侍奉貴妃的婢子說過這一茬兒。

他臉色淡淡地望著宗琪,沉聲道:“琪郎,你知道你母親是為何而死,知道朕是如何下的旨嗎?”

男孩聞言眼底霎時有了淚,但他強忍著,點頭回答:“兒知道,外祖家犯上謀逆,罪誅九族。兒的母親……同是罪人,不忠君父,所以爹爹廢了母親,賜鴆酒,也令兒幽閉反省。”

“那你有什麽話要對朕說嗎?”

宗琪有些茫然地擡起頭,他雖開蒙進學有些年頭了,淑妃也教了他不少道理與深宮之中的生存法則。但這一刻,他還是沒明白父親話裏的意思,大著膽子望過去,又在父親嚴厲冷峻的目光裏,敬畏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他訥訥半晌,秉著往日裏先生與母親的教訓,哽咽道:“兒不敢,謀逆是重罪,兒……兒雖知母親並無此念,可……”

後面的話,宗琪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宗朔並未苛責,只說:“貴妃與你母親情同姐妹,昨日得知此事,上華章門跪了一個時辰,欲要為你母親求情。你可知,此案審查至今,貴妃是頭一個膽敢為行刺重罪之人求情開脫的。論理,貴妃罪同謀逆,當處極刑。”

宗琪臉色驟變,一瞬間血色全無,他驚愕之下,更感到十分的恐懼。

自他有了記憶起,貴妃就是這後宮中最受父親寵愛的嬪禦。他聽母親說過許多次,也知道母親與貴妃交好。

難道……就因為貴妃為母親求了情,他的父親便惱怒至此,連貴妃都不肯放過嗎?!

宗琪怕極了,嘴唇都有些發抖,他腦子裏有些發漲,想起無憂妹妹,還有剛學會走路說話的三弟弟,既內疚、又恐懼。他終於是忍不住,趴在地上向父親叩首道:“爹爹,母親……母親罪該萬死,可貴妃夫人她……她不知道的,她是女眷,所以她……請爹爹寬恕貴妃,兒願代貴妃受過。”

宗朔滿意地盯著宗琪看了兩秒,終於伸出手,彎腰將宗琪從地上拽起,“朕沒有要責罰貴妃的意思,宗琪,朕只是要你知道,貴妃為你母親,願冒死做到這般地步。你母親身負重罪,死有余辜,但畢竟貴妃為你母親求情,朕可以,為你母親留一點死後的哀榮,也是為了周全你的體面。你是朕的長子,朕終歸不願你一生為母負罪,身背不忠不孝的惡名。”

宗琪有些沒懂父親的意思,只慶幸,貴妃不必再受牽連,否則他如何面對余下弟妹?

“朕已收回了廢你母親為庶人的旨意,但楊家罪大惡極,朕將你母親降為昭儀,以昭儀之位葬入妃陵。待你長大,若思念母親,亦可去祭拜。貴妃受你母親臨終遺命,要她代為照拂你。你要知感恩,侍奉貴妃如同侍奉生母,謹忠孝,無違逆,記住了嗎?”

“兒謹遵聖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