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你喜歡我

兩人連夜被送出了城。

容呈坐在馬車裏,望著鐫刻著長唐城的城墻被遠遠甩在後頭,他放下簾子,看向身旁的予安。予安緊張地握著他的手。

容呈拍了拍他的手背,力道沉穩,令人安心。

予安焦躁的心慢慢平復下來,靠到容呈肩上,閉上眼睛。容呈有一下沒一下撫摸著予安的腦袋。他腦子裏滿是關鴻風出現在侍衛身後的那張臉。

關鴻風到底是怎麽找到的揚郡,又怎麽知道他在太子府裏。這些問題就像纏繞的絲線,抽一縷就讓容呈頭疼,他索性不去想了。

這回他逃出來,就不打算再回去。

容呈轉頭望去,只見予安靠在他肩上睡著了,面容蒼白憔悴,細看還能看見他嘴唇上的青紫。是那蛇毒殘留在體內。

容呈只恨那日沒有多刺小信幾刀,恨不得用對方的血,來給予安補補身子。馬車一路通行無阻,行駛了約一刻鐘的功夫,最後停了下來。外頭馬夫說∶"到了。"

容呈喚醒了予安,牽著他下了馬車。

他們此時身處黑暗的林子裏,四周死一般寂靜,面前有一間房屋,院子荒廢,看起來有些破敗。孫亭說話算話,替容呈找了個深山老林的房子,還給了他一大筆銀子,足夠兩人下半輩子生活。馬夫走後,容呈扶著予安走了進去。

他點了根蠟燭,照亮了黑暗的屋子,這兒看起來像是許久無人居住,地上桌上都落滿了灰。容呈攙扶著予安到木凳坐下,到外頭院子裏打了個點水,把床擦了。夜色已深,兩人將就著睡下。

燭火熄滅,稀薄的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溫柔地灑在地上。

予安仿佛還在夢中,他忍不住比劃道∶"主子,我們真的逃出來了?"容呈摸了摸他冰冷的臉,輕聲道∶"以後不用再擔心受怕地過日子了。"

予安有些鼻酸,他好幾回快要熬不住,以為自己要死在王府,可沒想到還能有逃出生天的一日,而且還是和他的主子在一塊。予安摟緊了容呈的腰,忍不住抱緊他。容呈輕輕撫摸他的腦袋,"睡吧。"

予安點點頭,靠在容呈懷裏閉上眼睛。很快,身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容呈睡不著,他殺了人,又碰上關鴻風,還有那句"去渡口等朕",心裏始終梗著什麽,令他難以入眠。不知不覺,就到了天亮,天空翻起了魚肚白。

予安還在睡夢中,容呈輕輕拿開他的手,給他蓋上被褥,獨自來到外頭的院子。院子裏長滿了雜草,還有兩塊荒廢的空地。

容呈想,這兩塊地可以拿來種點菜,以後就不用每日去鎮子上買菜了。

想到這,容呈回屋裏換了套衣裳,戴上鬥笠面紗,拿上點銀子,將門掩上,便去了趟山下的鎮子。

他到菜市口買了幾包菜種,又去了趟墨齋買筆墨紙硯,還有熱乎乎的包子和一些菜和肉,不敢耽擱太長時間,便回了山上。容呈回去時,予安已醒了。

他推門而入,見予安眼睛紅通通的坐在床上,還以為出了什麽事,臉色微變,"怎麽了?"

予安一見到容呈,馬上撲了過來抱住容呈的腰,險些將他手裏的東西都撞掉了。容呈無奈地笑,"做噩夢了?"

予安擡頭,扁著嘴,委屈地比劃道∶"我以為主子走了。"

容呈哭笑不得,趕緊朝予安賠不是,一來他不想吵醒予安,二來,兩人一起去鎮子買東西未免太招眼,如今太子生死未蔔,還是小心為上。予安摟著容呈的胳膊,用力比劃∶以後主子去哪都要帶上我。容呈感覺自己帶了個孩子,笑著答應了。

他掏出熱乎乎的包子遞給予安,"吃吧,你最愛的肉包子。"

予安頓時眼睛發亮,手在衣裳上擦了擦,顧不得臟,便把包子抓在了手裏∶主子,你還記得?二人在赤國時,常常偷溜出宮買外頭的肉包子吃,予安貪吃,一次可以吃上五個大肉包。容呈那會兒常笑話他,便是禦膳房裏養的小豬惠子都沒予安能吃。兩人圍著臟兮兮的桌子用早膳。

吃飽喝足,容呈拿出在菜市口買的菜種,予安好奇湊過來比劃∶"主子,這是什麽?"容呈一一道∶"茄子、白菜、胡蘿..."予安聽得眼睛都亮了。

等這些菜種出來,他們就不愁吃了。

二人來到院子,見容呈卷起袖子,予安急忙拉住了他。容呈是他的主子,怎能動手做這些粗活。

容呈看出予安的想法,輕輕拿開他的手,輕聲道∶"我不是皇帝了。"予安眨了眨眼,茫然地看著他。

容呈說∶"如今我們不是主仆關系,你不用伺候我,我也不能讓你伺候,我們是兩個人在過日子,懂麽?"過日子三個字落入耳朵裏,予安臉頰滾燙,耳根爬起了一抹紅暈,點了點頭,不再攔著容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