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

發情期正式結束的這天,付小羽一個人做了一整天家務。

他把一大堆本來不怎麽穿的衣服都扔進洗衣機裏洗了一遍,甩幹之後,又把其中部分熨了一遍,套上防塵罩掛起來。

他有一整個衣帽間,即使只打理一小部分,本身已經是不小的工作量,可是他還嫌不夠。

自打開始工作之後,他的時間越來越寶貴,再加上別墅太大,每周都會固定請人來打掃。

兩名阿姨非常盡職,因此也導致他在家裏又轉悠了一會兒,始終沒找到什麽活可幹。

付小羽想了想,幹脆蹲在地上把主臥的馬桶徹底地刷了一遍。

這當然是反常的行為。

醫生和許嘉樂都叫他多休息一下,可是比起身體上那隱隱的不適,他確實覺得自己需要忙碌起來。

本來想像往常一樣處理工作來規避任何情感上的問題,可是去b大之前,他才剛剛抱著許嘉樂教給他的「去他媽的」態度,放縱自己把im集團那些因為工作找他的人通通屏蔽,沒想到這直接導致了他現在甚至失去了這個習以為常的安全區。

一直忙到了傍晚,付小羽終於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即使他把馬桶刷得再幹凈鋥亮,他也無法解決自己內心激烈的動蕩。

這一天,他或有意識、或無意識地拿起手機得有五六十次。

付小羽明知道自己沒有工作安排,這樣出格的頻率,使他必須得對自己承認,他看手機,只是為了許嘉樂。

但那個用蠟筆小新拉屎圖做頭像的alpha沒有給他發來任何消息。

許嘉樂確實徹底地、堅決地貫徹了自己上床前強調的原則——

發情期結束,一切如舊。

那明明是他們說好了要共同遵守的規定,可是現在付小羽卻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

到了深夜,付小羽忽然決定放棄掙紮。

他先是給自己放了一浴缸的熱水,遲疑了一會兒,往裏面加了幾滴檸檬草味道的精油,然後還隆重地給自己開了一整瓶香檳。

付小羽很少把泡澡這件事做得這麽繁瑣。

繁瑣,意味著不必要的、不效率的,這是他以往板正的人生之中,一直在盡力規避的東西。

但是今晚的他不一樣。

付小羽躺在浴缸裏握著酒杯,冰香檳在熱氣騰騰的浴室裏,迅速地使玻璃酒杯的表面上罩著一層薄霜。

他就這樣看著自己的指尖,一口一口地抿著香檳,若有所思。

在付小羽偌大的衣帽間裏有一面巨大到有點誇張的鏡子。

偶爾地、偶爾地,他其實也會偷偷覺得自己擁有很美好的身體,可是未經任何人驗證的魅力,做不得數。

所以每天他站在那兒換衣服的時候,只會仔細地、卻又匆匆地撇一眼自己赤裸的身體。

他從來沒有盡情地欣賞過自己。

可是今天不一樣,從早到晚,他始終在無法自控地想著許嘉樂;

只要一閉上眼睛,發情期和許嘉樂做愛時的畫面就會潮水般湧進腦海裏,他仍然能感覺到某種快樂和情趣在他體內隱秘地流淌著。

這一生之中,這是他第一次發覺性感其實不只是一個形容詞,而是一種美妙的心情。

想到許嘉樂的時候,他便覺得性感。

正好喝到了微醺的時刻,付小羽忽然握著酒杯跨出了浴缸,然後走到書房裏把扔在一邊的小白板和幾支馬克筆拿回了浴室。

這一來一回,他就這麽光著身子,一路輕盈地小跑。

水珠滴滴答答灑在了地毯上,可是他並不在意。

理清思緒是有方法論的,付小羽更一直都很擅長於此。

他把酒杯放到一邊,重新靠在浴缸裏把白板舉起來,先在最中央寫一個「許嘉樂」,圈起來,然後再把所有亂七八糟的思緒全部填在周圍,這是在做思維導圖。

最開始的時候,他寫得很具體,從許嘉樂的年齡、身高、信息素味道,寫到家庭狀況。

再之後擴散開來,把和許嘉樂相關的一些零散的單詞寫在外圍。

和負面相關聯的東西,比如兩個人在發情期之前的免責協議,他用黑色的馬克筆寫上去,還很認真地加了個括號補充信息【口頭上的】;

而寫到和正面相關的時候,他則換成了紅色的筆。第一個浮現在腦中的事情,用中文寫下來實在有點羞恥,於是改成用英文寫上「great sex」,還醉醺醺地用心形把這兩個單詞圈了起來。

白色的板子邊邊角角都被填滿,紅色的單詞越來越多,數量遠超黑色單詞。

如果不是這樣整理,付小羽不會知道,原來與許嘉樂關聯的正面反饋竟然有這麽多,他逐個檢查過去,忽然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又灌了一大口香檳。

原來在他心裏,許嘉樂有這麽的好。

他以前也曾用這種方式粗略地評估過無數項目,但無論如何,一旦紅色占據絕對優勢,他就一定不會輕易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