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做人好難啊。

看起來有十一二歲，實際年齡只有五歲的中原中也內心發出了如此呐喊。

他是真的無法理解身邊兩個糟糕大人的腦回路，只是拋開前因後果，目前的局勢倒是一目了然：這倆人又要打起來，並問他站哪邊。

按照協議，中原中也應該幫威綸攔住蘭波，若是蘭波用彩畫集離開，那麽力量逐漸衰弱的威綸就完蛋了，威綸完蛋，那自己一個人肯定打不贏蘭波，生命會受到威脅。

理論上是這樣的。

但中原中也想到了住在隔壁街區的埼玉老師，如果他向埼玉老師求助，蘭波應該無法傷害自己的。

這麽一想，自己幫不幫威綸好像就不重要了。

中原中也艱難地進行著頭腦風暴，似乎在看出他努力思考，不管是威綸還是蘭波，居然都沒動手，而是耐心地等著橘發男孩得出結論。

中原中也無意識地啃著半根烤腸，直到終於啃掉了這根烤腸，他才想出了一些頭緒。

中原中也放下手裏的叉子，認真地看著蘭波。

“……蘭波，你想要什麽？”

蘭波微微挑眉，饒有興致地看著中原中也。

威綸也有些驚訝，繼而露出了一點點欣慰的笑容。

中原中也的語速很慢，他努力組織語言，試圖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一直以來，威綸的想法其實很清晰，他是因為意外抵達橫濱的，他只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

橘發男孩能明白威綸在想什麽，威綸首先是一個人，因為意外成為了【魏爾倫】，可這就能說明他不是人了嗎？怎麽可能？

中原中也的語氣有些低落：“威綸肯定有自己的朋友、家人和夥伴，他必然要回到自己的生活中。”

盡管羊組織的人都在依賴中原中也的能力，可若非白瀨最先對他伸出手，他中原中也依舊只是個徘徊在下水溝的、什麽都不懂的空白人偶而已。

他對羊組織的感情都如此復雜，更何況本身就是人的威綸？

“而蘭波你的彩畫集是威綸回去的必須能力，所以他絕不會讓你離開。”

中原中也說到這裏，他狐疑地看著蘭波：“但蘭波你呢？”

“你似乎想殺了威綸，可即便你曾遭到魏爾倫的背叛，魏爾倫已經死了，站在你面前的人是威綸。”

“你想要回橫濱？可你在這個異世界生活的挺開心的。”

“你想要殺了我嗎？如果你想這麽做，為什麽還要教導我？”

中原中也無法理解蘭波在想什麽：“所以能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麽嗎？”

蘭波輕輕笑了起來，威綸拉長語調說：“沒有意義。”

中原中也疑惑地看著威綸：“沒有意義？”

威綸說：“蘭波的確想殺我，因為魏爾倫是死在我手裏的，也許你無法明白，但對於蘭波來說，魏爾倫是他的搭档，哪怕兩人有矛盾並背叛了對方，他們也只會允許對方死在自己手裏。”

“第二個問題，蘭波對於是否回去這件事並沒有太大執念，因為他已經放下了。”

威綸看向蘭波的神情有些復雜：“不管是他和魏爾倫的爭執還是自己的祖國，在那一場爆炸和這幾年渾渾噩噩的失憶生活裏，全都被他化為灰塵，徹底拋開了。”

“至於最後一個問題……中也，他騙你呢，蘭波是不會殺你的。”

讓中原中也以人的方式活下去，這是魏爾倫的願望，在魏爾倫已經消失的現在，蘭波是不會違背魏爾倫最後的意願。

威綸看著男孩，有些微嘆息：“在他將你當成人之後，他就不會再對你動手了。”

話音落下，蘭波伸手鼓掌，看向威綸的神情也變得復雜起來。

“你比我想象的更了解我。”

威綸繼續對中原中也說：“看，這就是他一直試圖壓制我的原因，因為我很了解他，而他對我一無所知。”

“這對身為間諜的蘭波來說，是很難把控和思考的局面，他對我不了解，所以不知道我會做什麽，更不知道我在想什麽。”

威綸指了指廚房裏的一切：“為此他親自下廚做飯，就是為了防止我動手腳。”

中原中也懵逼地說：“可你也吃了他做的飯啊。”

蘭波慢吞吞地說：“他吃的很少，而且我懷疑他都吐出去了，你以為他每天出去拾荒，真的是為了找什麽二手家具和電器嗎？”

中原中也：“……啊？”

蘭波冷笑：“他唯一吃到嘴裏的，只有那天不得不當著我的面，吃下去的灑滿了辣椒的煎蛋！”

威綸打個哈哈，他老實地承認：“看到你生氣的樣子，我很高興，一時開心就吃掉了。”

中原中也內心槽多無口，他一言難盡地看著眼前的兩人：“如果蘭波不會對我動手的話，那我是不是可以站中立？”

蘭波卻皺眉說：“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