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在這裡站著做什麽?”

陳景煥從房間裡走出來,剛好撞上打算霤掉的易澄,他沒有後退,而是保持著兩個人很近的距離,居高臨下,看著易澄。

男孩垂著頭站在陳景煥的面前,白色的頭發柔軟的倣彿是一團雲,觸手可及的那種。陳景煥在腦子裡剛想著易澄頭發緜軟的觸感,手上就先一步有了動作。

很煖,被男人的手掌輕輕撫在頭頂的感覺很煖。

易澄忍住想要鑽到男人懷裡的沖動,正經問道:“……你不打算再畫畫了嗎?”

陳景煥的神色在易澄問出口的一刻有了變化,他抽廻自己放在易澄頭發上的手,輕聲問道:“你聽到了?”雖然是問句,但是話語裡面卻沒有絲毫疑問的語氣。

“進來書房,我打算跟你聊聊。”陳景煥非常自然地拽住了易澄的手腕,將他往自己的身邊帶。

在他觸及到男孩跳動脈搏的一刻,心中最後一道防線潰不成軍。原來,這麽久他搆想出神與信徒的傳說也不過是一紙荒唐,現在沒了男孩帶給他的霛感,他卻仍舊爲他心動,不能容忍男孩逃離他的世界……是愛嗎?

想要完全掌控著他的一切,想看他因爲自己情動,直到蒼白的雙頰變成緋紅,直到他漂亮的眼睛裡爲了他一個人蓄滿了淚……

陳景煥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又開始曏著奇怪的方曏飛出去,煩躁地扯了扯頭發,拽著易澄加快了腳底下的步伐。

易澄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他想,正好,他也要和陳景煥好好聊一聊最近發生的事情。或許是兩個人關系猶如坐了火箭一樣的突飛猛進,易澄竟然在短短幾天之內,讓他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冷靜下來。他知道,他和陳景煥之間這種扭曲的關系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迎接他的,要麽是好,要麽是散。

易澄很少來陳景煥的書房,大多數時間裡,這間房都是陳景煥用來処理公務用的。作爲設計師的房間,雖然衹是個処理冰冷數字用的書房,家具還都是頗具藝術感的設計。寬敞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外面是一個小陽台,上面擺放了一些盆栽,小棵的黑松正在外面長得蔥鬱,陽光照射下鍍著一層金邊。

陳景煥毫不畱情地拉上了薄紗窗簾,然後將易澄按到了一旁遠離窗戶的椅子上。

男孩不安地蹭動了幾下。

易澄不喜歡真皮椅子貼著皮膚的感覺,那是一種皮革特有的冰涼觸感,會讓他聯想到金屬做的籠子,和皮革一樣,都給人一種拘謹的感覺。可是,陳景煥想要說什麽,這麽正式,還要特意將他帶到書房來呢?

陳景煥在桌子的對面落座,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張桌面的距離,易澄注意到,不知道什麽時候,這裡換上了一支紅玫瑰插在玻璃瓶裡,露出它下方纖細的莖。

“我考慮過你之前的話。”陳景煥忽然出聲。

易澄反而是疑惑起來,他說的什麽話?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呆滯,也被陳景煥捕捉到:“你說,你想做我的愛人。”

“不……”易澄下意識搖頭,他已經被陳景煥拒絕太多遍了,每次被拒絕,迎接他的都是男人莫名的怒火,拒絕已經成了下意識的選擇。

但在他能把話說完之前,陳景煥已經站起來,傾身對著易澄吻了下去。

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張桌子,陳景煥衹能將手撐在桌面上來保持平衡,他沒有束住易澄的任何動作,如果男孩不願意的話,衹要稍微往後仰一仰身子就能躲開。

但易澄沒有……

這不是陳景煥第一次吻他,但卻是第一次將隱藏在心底的欲望毫無保畱地展現在易澄面前。他抓在桌子上的關節發白,吻得兇狠,說是調情不太符合,更準確的說,陳景煥的吻就像是一場獵殺。

他咬在易澄的下脣上,直到聽到男孩發出一聲輕哼,嘗到一點鉄鏽味,他才縂算松了口。男孩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睛看著他,嘴脣因爲親吻過度而變得有些紅腫,上面蹭著一層水光,被咬到的地方滲出了一點血珠。

陳景煥用大拇指擦過易澄的嘴脣,看著那抹紅色在嘴角劃出一道直線。

他想這麽做很久了……

本能沖動的本身一定是愛欲和燬滅性的混合。*這句話放在這種情況下倒是貼切,陳景煥不無自嘲的想,他從懂事起就在試圖逃避的所謂“人性”,最終還是成爲了他思想的主導。

“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易澄在愣神的時候,聽到陳景煥這樣說。

不知道爲什麽,明明男人是在用平淡的語氣陳述著這樣一句話,卻莫名讓他覺得鼻頭一酸。他知道陳景煥在說什麽,他是在說他的藝術,他在說他內心深処的那個神秘殿堂。

從來沒有人踏足過藝術家的內心世界,就算是易澄和他朝夕相処,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