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記憶當中, 弗雷因的煉金工房裏一直都只有他一個人類——再後來唯一的人類換成了羅榭，而他也前往時鐘塔求學，但不論怎麽說, 在他的回憶當中都並不存在一個比自己的身高高出不少的魔術師。

就連關於父母的印象都只有單薄的符號, 他們是生物學意義上的基因提供者, 自己的“創造者”和“改良者”, 關系接近於愛因茲貝倫家親代和子代關系一代代復制的人造人, 總體來說就連皮膚接觸都很少見。

那說不定是因為涉及了什麽需要進行記憶消寫的魔術儀式吧，至少從他順利成長到現在來看, 沒什麽明顯的負面影響——至於那個人“不是魔術師”的可能性，理論上可以說一點都沒有。

弗雷因的工房防禦設備完善，整片地脈裏也埋進了驅逐普通人的魔術釘, 除了必要的生活物資采買, 幾乎沒有和外界接觸的必要。

“只剩下半個。”

斯塔克舉起自己啃了一半的三明治：“我讓人工智能去訂新的了。”

他當然不至於跟別人去搶最後的那半個三明治，特洛伊在斯塔克的旁邊坐下，眼神發直地伸手去摸面包，用黃油刀在上面機械地塗抹起來。

“……你現在看上去就像是我同事親戚家通宵打遊戲的熊孩子。”

克林特忍不住插嘴：“成年人要懂得節制。”

“你這話說得就好像是我昨天參與了什麽通宵派對，實際上我昨晚只是跟你們一起聚餐。”

特洛伊揉了揉眼睛：“其實是和我弟弟聊些工作上的事……他又比較著急, 他那邊才是真通宵, 大概都已經直接到天亮了。”

“你弟弟？”

斯塔克對於這個描述顯得很警惕, 雖說現在小區已經確定了特洛伊的身份，但他對於那個“弟弟搶奪了家產，哥哥敗走他鄉”的腦補還是沒有徹底放下——只不過家產變成了魔術師的基業，某種意義上, 這種推斷也並非毫無根據。

“羅榭·弗雷因, 目前在英國念書, 跟我以前在一所學校。”

當著克林特他們的面, 特洛伊沒辦法把魔術協會說得太清楚，只能這樣暗示道：“最近有點新的想法，所以和他去溝通了一下。”

當然，溝通的內容和結果究竟如何，見仁見智。

“最好別做太危險的事。”

斯塔克說，但說完以後，他又意識到自己並沒有什麽立場去幹涉一個魔術師的做法，幹咳了一聲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說，身體健康還是最重要的……你弟弟沒要求你去做什麽出格的事吧？”

“真的只是純粹的技術探討。”

特洛伊笑了笑：“是那種暫時根本無法實現的東西——所以也只能局限於理論研究方面的交流。”

“噢，老天，你們兩個一大早就開始了，我是在場的人裏面學歷最低的一個嗎？”

克林特痛苦地捂住了頭：“我還是在你們兩個開始講外星語之前離開吧。”

看著對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特羅伊不禁悶聲笑出了聲——雖然並沒有主觀上的惡意，但偶爾這樣迫害別人確實挺有意思。

“你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斯塔克問。

“得回一趟威徹斯特，消失了這麽多天，學生們大概會很擔心了。”

特洛伊回答：“而且還有點神秘上的東西想要整理，再加上教師的工作，手頭的麻煩事簡直堆積如山。”

……怎會如此，才剛剛在一起的人難道不應該騰出時間去約會嗎。

說到底，這人到底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或許在他眼裏，這是另一種合作關系？斯塔克頓時覺得自己的大腦功率有些不夠用，他仔細斟酌著身邊煉金術師的表情，仍舊沒能從那張臉上讀取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不過沒關系，就像是對方說的那樣，他還可以重新學習，並且他們的時間還有很長。

斯塔克打定主意：“我送你去威徹斯特吧。”

……？

特洛伊臉上的迷惑肉眼可見。

對方振振有詞：“反正你還沒買車，而且只不過是這點距離對我來說如果有急事往返就只需要幾分鐘。”

……說得也很有道理，特洛伊想，而且大概正常的普通情侶關系就應該是這樣，像是他觀察到的那樣，會有車停在辦公樓的樓下，等待著接他的某個同事回家。那個時候他是辦公室裏起哄大軍的一員，同事戀愛時的氛圍組，負責和大家一起揶揄著滿臉漲紅的家夥緊緊張張地下樓，偶爾還會從辦公樓的窗戶裏探頭出去向外揮手，只要觀察得體表情恰當，就可以完美地扮演這個身份所應該完成的一切工作。

但現在不一樣，現在就像是從遊戲直播中負責發彈幕的身份變成了主播本人，而且他才剛剛下載這款遊戲，手頭也沒有攻略。

……普通而正常的，情侶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