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夢中告狀

李路行靈機一動:“先祖,我也想跟你學詩!”

他不喜歡詩,也不覺得學詩能比學劍更有用,只是很不爽,青蓮劍仙是他們李家的人,為什麽要分給外姓人一半!

先祖那麽寵他,一定會……

“你學劍就好。”李白情緒平淡地拒絕了他,“不喜歡的東西,不需要勉強,學不學詩,你都是我後輩。”

整個李家都沒幾個和他學詩,僅有的那幾個也是重心放在劍上,他也沒因此就不認他們了。

“不勉強!”李路行目光灼灼,“我也想像先祖一樣,既會寫詩,也會用劍!”

“像我一樣?”李白笑了一聲,沒有拆穿他的言不由衷,只是強硬地,不由拒絕地:“此事無須再提。”

——明珠有一顆足以,再多的,不過是東施效顰。

李路行似乎察覺到什麽,但是,很快,委屈的心情如同朝上翻起的一層層泡沫,瞬間將那縷思緒掩蓋。

他便也沒能明白過來:不是所有東西都會在原地,等著他隨意挑選的。該是他的,那就是他的,不該是他的,縱然因為意外先遇到,也會被錯失。

李白:“我原本是有事來尋你,方才被一打岔,險些忘了。”

李路行重整精神:“先祖您說!”

李白語氣有些重:“我的劍誰都可以學,學之前,卻要在我面前起誓。此前因著一些誤會,又想著你應當早在我畫像前發過誓了,我才沒和你提起,如今,也該補上了。”

李路行眸光閃了閃,強行忽略“誤會”二字,如同之前,強行無視所有不對勁因素那般,用大聲壓下一切思緒:“先祖,我願意起誓!”

李白輕微頷首,等了半晌,也不見李路行有些動作,投去疑惑地一瞥。

是他說的不夠清楚嗎?只需要像李家每個人習劍初,在他畫像當前發過的誓言再說一遍就行了。

然而李路行遲遲不開始,反而同樣迷惑地望著他,似乎在等他開始,李白心裏一沉:三五代內,他有信心家風正直,再往後……小兔崽子們該不會覺得這誓言是種形式,做不做都無所謂吧?

“先祖?”

李白壓下思緒,開始念起是給自己,也是告誡後輩的話——

“持劍者需記:劍剛,劍直,劍無邪!”

李路行高聲:“持劍者需記:劍剛,劍直,劍無邪!”

“不為鐘鼓饌玉揮劍!不因高官厚祿亂心!不成權貴手中劍!不累聲名瞻前後!”

李路行堅定:“不為鐘鼓饌玉揮劍!不因高官厚祿亂心!不成權貴手中劍!不累聲名瞻前後!”

“妖邪當剪!鯨鯢可誅!不上歧路!不滅風骨!仍憐老幼!仍記俠心!”

李路行坦然:“妖邪當剪!鯨鯢可誅!不上歧路!不滅風骨!仍憐老幼!仍記俠心!”

“若因私心劍指同胞,若因己利屈從妖邪,若因嫉妒放任不平,若因喜好輕棄人命——”

“當誅!當棄!當折劍!當永逐李家,不入宗廟!”

李路行瞳孔微縮。

這一瞬間,他甚至以為先祖是知道了他對洪懷中拔劍的事情,對此不滿。

不過,下一秒,李路行就自我否決了這個想法。

那是姓洪的先想攻擊他,他只是自衛,先祖知道了,也不會對此發表意見。

李路行不過是停頓一息,快到李白都沒注意,就繼續:“若因私心劍指同胞,若因己利屈從妖邪,若因嫉妒放任不平,若因喜好輕棄人命——”

李路行心頭一個打鼓,聲音擡高時就忽地一顫:“當誅!當棄!當折劍!當永逐李家,不入宗廟!”

李白點點頭,“你繼續做你的事情。”抱著滿腹疑竇,擡腳回了林稚水那邊。

他的確不清楚李路行做過什麽事情,卻也產生了微妙的懷疑——不是對李路行的,是對李家的。

“稚水。”李白問亦徒亦友的弟子,“你可曾見過李家如今模樣?”

林稚水搖搖頭,“李家是皇城的大家族,我還未過升舍考試,見不到他們。”

李白叩了叩桌子,“我雖能出白玉京,可惜去不了太遠的地方。”

林稚水:“待弟子升入內舍,打探一番,回來告知您?”

李白只是笑著搖搖頭,流在他身上的月光,似乎將他的魂體照得更加透明了。

“你和路行似乎認識,你與我說說,他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林稚水為難。

盡管他自認為自己所作所為絕不能稱得上君子,可背後說人……

李白醒悟過來:“是我的不是,不該如此問你。”遂略過不提,只擡眼看了天空,很是不知所雲地說了一句:“今晚月色不錯。”

適合白玉京顯聖。

在林稚水進去後,白玉京便隱了殿形,眾人苦等不得,還得過日子,也就散去了。而三個多月後的今天,深夜,白玉京悄無聲息地出現,並未大放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