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頁)

他們的元神回到了現實。

尉遲銳只覺天旋地轉,痛苦地捂著額角:“我們怎麽出來了?”

長孫澄風一手扶著冰床穩住身形,臉色並不比他好看多少:“應當是度開洵植入兵人絲中的意識到這裏就結束了吧。”

應愷扶額唏噓:“幸好。幸好那位前輩最終重塑元神,應當是順利飛升了吧。”

“……”徐霜策慢慢地回過頭,問:“順利飛升?”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聽出這話音調不太對,應愷擡頭詫異道:“你怎麽了?”

徐霜策原本就冷淡的臉此刻更像是被凍結了,眼神直勾勾望著他,半晌沙啞道:“你沒看見最後上天界出來的那個人嗎?”

應愷莫名其妙:“什麽人?那位前輩的元神不是直接往天門去了嗎?”

“……”

徐霜策環顧周圍,視線從每個人一頭霧水的臉上掠過,又重復了一遍:“你們都沒有看見?”

穆奪朱、尉遲銳、長孫澄風都不知該如何作答,應愷疑道:“你是看見什麽了嗎,霜策?我只看到法器載著那位前輩飛升而去,應當是順利渡劫了啊?”

“那鏡中人呢?”

應愷愕然問:“鏡中?有人?”

沒有人看見鏡中那一劍抗天劫的身影,更沒人看見最後那位黑袍銀鎧、手持利劍撲向鏡面的神祇。

徐霜策閉上眼睛,面色微微蒼白。

“你沒事吧霜策,”應愷擔憂起來:“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

為何只有我一人看見?

那深入元神的熟稔和一模一樣的忿恨,又到底是從何而來?

滄陽宗主一貫疏離平穩的面具蓋住了他腦海中所有的驚濤駭浪,少頃他睜開眼睛,平淡道:“沒什麽,應當是我看錯了。”

“我們剛才看到的情景是真實的嗎?”穆奪朱一手揉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皺眉道:“而且度開洵是從何處見到這段畫面的,我閱遍仙盟典籍,怎麽從未在任何史書中見過?”

穆奪朱年歲較應愷、徐霜策還略長,如果連他都聞所未聞,那麽所有人更是毫無頭緒了。

應愷道:“其實數百年以來,玄門百家再也沒有迎來天劫的前輩,圓滿飛升只存在於道經典籍和神話傳說裏。十六年前的升仙台……”

說到這裏時他話音猝然一頓,別開目光,才道:“按照仙盟一貫的規矩,本應是盟主上高台祭天地,滄陽宗主下地宮祭鬼神。然而我與霜策臨時更換了位置,便是因為我想借這個時機,親自下地宮叩問鬼神,為何多年來諸位前輩皆無法迎來天劫,是否飛升之路已被阻絕?”

確實自古以來都是盟主上升仙台祭天地的,十六年前是應愷第一次與徐霜策換位置。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還沒來得及叩問諸神,外面就傳來了法華仙尊暗刺徐宗主不成,被不奈何一劍反殺的驚天之變。

應愷心神俱震,祭祀被迫中斷。當他沖出地宮奔上升仙台時,只見到白玉高台一地鮮血,徐霜策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扼著宮惟的屍體,千裏禦劍回滄陽宗了。

十六年時光並未完全消解應愷對宮惟之死的心結,他不願再提及往事,只道:“當年未能問出百年無人飛升的答案,如今卻在度開洵的意識中親眼得見前輩钜宗飛升,此事頗為蹊蹺。再者,那機關所制的滅世巨人更是超乎常理、聞所未聞,實在讓我非常憂慮……”

憂慮是必然的,雖然剛才那喪心病狂的機關兵人已被深埋地底,但萬一它還能修復,或者現實中再出現一個,豈不是要把應愷徐霜策尉遲銳等大宗師排著隊填進去?

長孫澄風卻道:“我看未必。”

應愷問:“怎麽?”

長孫澄風又恢復了他那有點隨便的神態,雙手揣在袍袖中道:“冶煉者授意給兵人的意識不一定非得是自己的記憶,也有可能只是臆想出來的情節——我那孽障弟弟死時不過十九歲,絕無可能從任何地方親眼得見這段畫面,即便死後成了鬼修那可能性也不太大。因此剛才諸位仙友所見,搞不好只是度開洵自己生造出的幻境而已,如何驗證真假呢?至少我就從沒在中原大地上見過幻境裏的那座都城啊。”

應愷沉吟著點點頭,轉頭問:“穆兄呢?”

“金船常年周遊四方,確實也未曾見過。”穆奪朱遲疑了下,艱難道:“但……那滅世與飛升之景,委實太過真實,倒不太像生造出的幻境……”

局面一時有些僵持,應愷不由望向尉遲銳,卻見尉遲銳牢牢盯著自己腳底,好似突然對這冰床下的巖石地面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對周遭一切都充耳不聞。

再看徐霜策,神情淡漠闔目不言,甚至不知道他在不在聽。

應愷心累,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我有一個驗證真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