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糖刀 曖昧叢生(有增加)(第2/4頁)

“嗷嗚!”雪團怒視叛變的主人,尾巴一甩,眼不見心靜,跳跑開了。

白貓踩著廊橋的水,濺起一團水霧。

幾天後,冬月初七,下了小雨。

細密雨簾如薄幕,遮天蔽日,水鄉朦朧。

林敏夫婦入葬就是定在這日,恰是立冬,宜安葬祭祀。

謝重姒還有些恍惚,原來離京至揚州,再一路顛簸到姑蘇,路上已過月余了。

師姐和她說了遇到葉竹,想來她暫且平安。京中那邊,她也托師姐用秘法傳信,直接傳到戚家——

不知道父皇會讓誰來接頭。

初七那日,她很早就隨著宣玨,來到城郊。

這是城南附近的山丘,依山傍水,地勢高峻,風水的確不錯。

一行人,除了謝重姒,都沒撐傘,雨濕發梢,初冬的風撲面吹來。

就算是謝重姒窩在傘下,穿了數層厚衣,也感到擋不住的寒意。

挖坑並葬,填土立碑。

也不過小半月,齊嶽像是被揠苗助長了好幾歲,至少神態之間可見沉穩。

他攜了紙錢半蹲下來,邊燒紙邊道:“古南那邊的舊坑,我隨意塞了兩人回去。這邊新家選的也不是太好,畢竟姑蘇風水最好的地兒,就是被齊家占了,我也不可能明目張膽把你倆填在那……”

齊少爺絮絮叨叨,也不嫌長輩聽了會煩。

謝重姒在一旁,越看越懷疑,這活寶立的雄心壯志,也不知這輩子能否實現。

等齊嶽祭拜完,謝重姒打算燒一炷香,她正準備將傘擱在一旁,一只修長的手橫過來,接住了傘骨柄端。

擡眼一看,宣玨眸光澄湛,隔著雨幕的眉眼更顯清雋,輕輕道:“給我就行。”

謝重姒看了眼抱臂靠在不遠處樹幹上,閉眸假寐,事不關己的江州司,默默把那句“師姐替我撐傘即可”咽了回去。

身後人長身玉立,紙傘不偏不斜地遮在謝重姒頭頂,等燒完香,不等她開口,宣玨就將傘還了回來。

不知是否是錯覺,他微涼的指尖,在她掌心輕輕拂過了一瞬,帶起渾身戰栗的酥麻。

謝重姒:“……”

她合情合理懷疑,這人在勾引她。

謝重姒有些心煩意亂,如臨大敵地後退幾步,退到江州司邊上,退完又覺得太大驚小怪。

江州司本是闔眼,紅塵之事與她無關的淡漠模樣,聽到步聲,掀開眼,打手勢道:“還有多久?”

“再祭拜封墓,還有小半時辰就能走了。”謝重姒解釋道,“師姐,你不去上柱香嗎?”

江州司“嘖”了聲,手勢:“麻煩。”

話雖如此,她還是上前點了兩炷香,插在墳前。

就像她怕麻煩,但也順手幫人報了仇,順手將令牌帶回齊家報個死訊,此刻,她又順手給亡靈告慰,沒憋出話來,只是淡淡地在心裏想:反正也替你們宰了人,安心睡吧。

江州司離開樹冠陰影處了,只有謝重姒一人避在樹梢下。

她靜下心來,越想越覺得有點窩囊。

憑什麽宣玨每進一步,她就要退一步?

什麽道理???

平心而論吧,上輩子,她未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就算最後殺他,也說了恩怨皆消,還把自己這條命抵給了他。

這麽一想,謝重姒不覺得窩囊了,她覺得有點氣。

本來前世的記憶,她壓在腦海深處,輕易不翻找回味,怕因美好心軟,也怕因掙紮困頓——

畢竟前世嘛,說回來,就黃粱一夢,沒發生,甚至都可以不當真。

可是煙雨朦朧的姑蘇城郊,周遭人仿若隱沒於雨簾之後,給她隔開一處靜謐空間。

那些記憶,開始無可避免地翻騰往上,冒出了水面。

她看到玉錦宮前,繁密的海棠花,今年落了場春雪,初暖的天又變冷,有的花開的晚,到了年中才初開,嬌艷的紅。

蘭靈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直視帝王的怒意,她唇齒顫抖了好一會,才支吾道:“……娘娘她,她執意要去封後大典上的……奴婢們攔不住……”

“攔不住?”宣玨饒有趣味地咀嚼這三個字,“就不能來告知朕麽?”

一句話就戳破了,謝重姒偷偷溜出去的真相——

不是攔不住,是根本不知道,就算謝重姒之後扯謊,說婢女們攔不住她,還讓蘭靈串這個口供,宣玨也壓根不信。

他無法忍受謝重姒看到這場封後大典。

蘭靈語塞,抖成鵪鶉,生怕宣玨一個不樂意,直接要了她的命。

這時,一旁的謝重姒輕輕出聲:“行了,我偷偷翻|墻出去的,她們不知道,不關她們的事。拿宮人撒火算什麽本事,有本事你別娶陳墨啊。”

不知是不是蘭靈的錯覺,她只感覺,本就怒意不輕的帝王,愈發寒氣陰沉了起來,隔了很久才輕飄飄地開口:“所有玉錦宮的人,扔出去打一百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