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殺招 借刀殺人誰不會啊

謝重姒小聲詢問,秦雲杉卻是聽到了,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叫了嗓子:“殿下方才是問,先皇後是否穿過這身麽?”

又有些小心翼翼:“和妃娘娘因此生氣?”

黃織鵲翻了個白眼,心道:“真是作死的東西。李家托本宮照應,本宮也打點周全,沒少費心讓她在陛下面前出彩——可別快晉升貴人了搞出個前功盡棄的幺蛾子!”

不過她松了口氣,還好陛下今兒未來。

這念頭還沒升起,就聽到不遠處,太監捏著嗓子:“陛下駕到——貴妃娘娘到——”

謝重姒不動聲色地抿了口白水。

父皇來的這個點,很微妙啊……有點意思。

葉竹則沉思:“……時日太久,奴婢也不清楚。容奴婢想想。”

而那邊,謝策道已是步入廊內,掀開珠簾,朗聲笑道:“在談心啊?都聊些什麽?”

謝策道今日是常服,年近四十,仍舊俊朗,眉間有威壓頗深的兩道皺痕,不笑的時候,淵嶽肅穆,笑起來倒是要溫和不少。

不過宮裏,哪怕是最親近的妃子,也罕見他笑。

可謝策道轉頭看向一處,笑得慈愛:“誒重重也在?天氣不錯,是該多出來走走。”

眾人齊齊見禮,謝重姒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一旁,秦雲杉低頭垂眸,朝一個嬪妃使了個眼神,這個嬪妃立刻道:“哎陛下,臣妾們方才在談布匹衣裳呢,都說李美人的裙襖分外好看,就是有些兒眼熟……”

謝策道聞言,看向李美人。

臉色登時一變。

半晌才沉著聲道:“脫下來。”

李美人本還嬌羞著臉,希望能被稱贊一句,猝不及防撞上謝策道的怒火,瞬間懵了。

“……陛下。”她囁嚅道。

謝策道只冷聲:“朕讓你脫下來!”

這時,葉竹想起了什麽,臉色劇變,俯在謝重姒耳畔道:“殿下,這、這身衣服,樣式和皇後娘娘遇刺時,穿的一模一樣!”

李美人不明所以,但君王暴怒,她慌忙跪下,膽戰心驚地道:“陛下,臣妾……臣妾是做錯什麽了嗎?”

被驚得站了起來的黃織鵲,本想救場,又惱怒罷休,暗罵:自尋死路。

謝策道怎可能和觸他逆鱗的妃嬪解釋明晰,對身側蔣明使了個眼神。

蔣明會意,同幾個小太監上前,就要把李美人拖下去扒衣服。

“蔣公公,慢著。”謝重姒沉思片刻,忽然站了起來,拉了拉謝策道袖擺,軟著嗓音道,“父皇稍坐,極怒傷身呢。”

謝策道鐵青的臉色緩和些許:“重重?”

他對蔣明點頭,示意不急著動手。

謝重姒笑眯眯地按著謝策道在她位上坐下,才踱步到李美人面前。

雲錦輕巧,薄似天上雲,紋路精致的外裳披在身上。

謝重姒像是好奇:“這紋路可真是新鮮。李美人是怎麽想到的呀?”

想以母後為刀,借刀殺人,也要她同意才行呀。

“……”李美人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遲疑一瞬,立刻坦白,“回殿下,不是妾身自己想的,是前陣日子得了本《江南織造樣圖》,上有這處圖案。心下喜歡,便臨摹了過來。妾身這就差人去拿這本書。阿明,快去拿。就擱在茶案上!”

沒想到,謝策道冷笑了聲,看在謝重姒面上,倒也不阻止,由那小宮娥小跑著去了。

謝重姒知道她爹為何冷笑——

銀草金月,雲紋環繞,這是鬼谷的獨特標識。

別說什麽《江南織樣圖》了,就算把整個大齊翻騰一遍,上窮碧落下黃泉,書冊上都不可能有這等紋路。

果然,不出片刻,小宮娥一臉惶然地奔了回來,倒頭跪下:“小主,婢子找遍了屋,都沒找到啊!您再想想,是放在哪裏了不成?”

李美人就算再愚鈍遲緩,也能明白過來有人要她性命!

但她沒得罪過什麽人啊……就算有黃妃撐腰,也謹言慎行。

“可、可臣妾真的得過這本書啊!前些日子江貴人來時,還見過臣妾看,江貴人……你能作證的!”李美人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膝行至江貴人面前,“娘娘,您還記得嗎?”

江貴人靜默冷漠地撇開臉,團扇掩唇:“沒甚印象了。”

謝重姒靜靜地看著這一出亂戲。

以前,她就是覺得這群人太吵太亂了,心眼細如針,動輒撒潑暗鬥。

身處其中時,才發現都是無可奈何。

她出身高貴,有不入凡塵俗局的資本,等底氣煙消雲散,她也會化為□□凡胎,七情六欲皆具——就像也曾掙紮過的上輩子一樣。

“阿心昔日常服,都在未央宮收著。唯有那日紫衫,染血不詳,掛在祠堂別閣。”謝策道也覺得是一出鬧劇,“李江蘋,你前些時日可是告訴朕,近來抄誦佛經,有月余都待在祠堂足不出戶——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