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疼嗎?”

“你這個情況……就算下一秒暴斃我都不會意外。”

家入硝子震驚又困惑地看到渾身是血的夏油傑,踩著高跟鞋快步走上前。

五條悟雖然不靠譜,但是說的話一定程度上還是有聽的必要,她抱著不好的預感獨自一人趕來這個偏僻的小校門,就看到了遍體鱗傷的夏油傑,而且對方的情緒似乎意外地激動。

“悟呢?”

夏油傑低著頭,頭發披散,上半身的袈裟基本爛成布條,單手捂著一道從肩膀斜到腰腹的巨大傷口,深紅色的血液源源不斷地湧出,臉色和身軀一樣蒼白。

他身上的傷口在硝子眼裏稱得上是花樣百出一應俱全,就像是剛從一個戰場上下來,簡單地處理了傷口後就趕到了東京高專,不帶停的那種趕。

家入硝子一聽就知道夏油傑肯定是有事找五條悟而不是來治病的,放松似地呼了口氣,回答他,“你們不能見面。”

沒有人能阻止他們會面,但他們就是不能見面。

任何了解這兩個人的人都會這麽說,他們本人更清楚這個道理。

那道無形的天塹橫在了他們之間,從高專的青春到現在身為咒術師和詛咒師的對立。

反轉術式正常地運轉起來,咒術會最珍貴的醫師沒想過自己正在治療的是邪教頭子還是萬惡的詛咒師,反正校門外脫離了結界範圍,和二加一個問題兒童混過一整個高中時代的煙癮少女本來就不是會老實遵守規矩的人。

家入硝子甚至開腔像以前一樣吐槽,“你們兩個,到現在都在給我找麻煩,那家夥要是真有在天之靈說不定都要化作詛咒來揍你們。”

九十九朝的死算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五條悟和夏油傑現在變成這幅模樣也和他的死脫不開關系。高專時期,九十九朝在家入硝子眼裏一直是調和的存在,所以她在緬懷過後會瘋狂cue出對方的名字來給五條悟找不痛快,換到夏油傑這裏,也是一樣。

星漿體事件之後,她是親自看著這兩人因為細小的裂痕漸行漸遠的見證人。

這三個人,都他媽是笨蛋。

家入硝子有點想抽煙,一面給夏油傑治療一面幹脆利落道,“你要說什麽,我可以幫你轉告他。”

夏油傑陷入沉默。

身上的傷勢在等待中消磨了情緒裏的激動,現在他冷靜下來,腦海裏呈現的畫面因為一道又一道傷口的恢復,浮出不久前受傷時候的記憶。

……

獄門疆,是平安時代的高僧源信上人圓寂的屍身所化,是活著的結界。

研究過古物之流的夏油傑清楚獄門疆是什麽樣的咒物,不過他並不清楚這種古老的咒物施展的條件。

裝潢華麗的寬敞走廊上有圓而明亮的頂燈,光芒柔和如日光,照著那個名字中同樣有太陽之意的少年,卻因為他臉上的笑容讓整個畫面有著一種諷刺意味的反差。

從前的九十九朝笑起來,諷刺、開心、無奈、生氣等等情緒他都能用笑體現,卻格外真情實意,能讓人感覺到他想要釋放出來的情緒是什麽樣的。

現在少年臉上的笑容,卻像是戴上了一張面具,連虛偽的神態都表達不到位,只想讓人一拳狠狠揍過去。

在看到:“九十九朝”的瞬間,對方白凈額頭上的傷疤以及盤星教和這個人鬥智鬥勇的所有過程湧現在夏油傑的思考裏。

還有更早前的,那整整兩年的高專的青春。

沒有人能控制思想和回憶的延伸,獄門疆達成封印的最重要的條件,就是目標人物的腦海中必須度過一分鐘的精神記憶。

然而,誰都想不到,這個記憶在起步的第一秒就被驀地打斷了。

“嗨,傑。”

哪怕不知道獄門疆的施展條件,夏油傑也在回神後猛地采取了措施!

【所有結界的布置都需要一個平衡,想關入什麽,就需要釋放什麽,想釋放什麽,就需要關入什麽。】

寬敞的長廊頂上一個又一個日光燈接連炸開,走廊間陷入黑暗的同時仿佛有烏雲蔽月。

隱隱的光線變化下,瑰麗的絹綢翻滾如浪,如水一般漫下,遮蓋住夏油傑的身形。

【想要關入一個特級咒術師,就需要付出同等量級的代價或者達成苛刻的條件,只有代價平衡了,才能成功。】

咒靈身上華貴的和服空懸垂下,妖異的眉眼笑著舒緩睜開,四只流露出溶金色澤的豎瞳充滿著譏諷又戲謔的靈動感,和張開的獄門疆抿袖對視。

妖怪的恐怖之處不是在於面目的醜陋,而是它們能用最荒誕不經的造型魅惑著人們的目光,風一般經過身邊的時候,就輕巧地帶走了人們的靈魂。

獄門疆的鎖定落到了咒靈的身上,只發出了赫赫地抖動聲。

【我們只要把結界的平衡打破就好,式神術最擅長的就是多叫一個幫手出來打破平衡,它想關入一個特級,那我們就送它兩個特級,再用式神的領域包裹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