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玉琢(第4/4頁)

“……我也不是很能想清楚,但至少我在看到哭泣的小女孩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做的還是有意義的,而且還是大義。”

“放屁!”五條悟很快回神喊道,“創造那種只有術師的世界,明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非要去鉆牛角尖,那個家夥——”

“他已經死了。”夏油傑打斷他。

五條悟猛地擡起手!

“你要在這裏殺了我嗎,”黑發男子一改臉上微笑,神色冷淡,無所謂般地說,“可以啊,反正你是最強的。”

吵架和沖突是男生之間經常會發生的事情,只是這場爭執沒再有下文,夏油傑頭也不回地離開新宿,繼續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的確仍在不斷思考著許多問題,情緒並不偏激,不如說走在街頭人流中,他什麽都聽不見,沒有什麽聲音可以勾起他情緒的起伏。

如果要創造一個只有術師的世界,殺光了歧視和折磨術師的人之後,一般的非術師群體又要怎麽處理呢。

夏油傑的心裏不斷地有界限在劃分,無數畫面閃回,有中井青子的母親還有小泉一雄的父親……閃回到最後又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糾結那麽多,所以他的腳步緩慢卻沒有停滯。

沒有人會理解他,他只能單槍匹馬創造出一個符合自己邏輯的世界。

那還是只好從……

夏油傑擡起眼睛,腳步忽然停住了。

他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家門,能感覺到被劃進非術師範圍的父母就在門後。

他只需要平常的進門,然後召喚出咒靈,指揮咒靈下手……

可現在夏油傑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見到了什麽不可理解的事。

人在面對不可思議的事情的時候都會驚訝。尤其是那種無法理解,達到逆反了人們的常理的事情。

譬如看到夏天下雪,冬天開花,秋天枯枝驀然生出新芽,這樣的事態發生往往讓你毫無預警,不得反抗。

有一包糖掛在了他的眼前。

一門之隔,有人用一包糖攔住了他。

無聲的世界似乎在這一刻被放開了旋鈕好的發條。烏鴉扇動翅膀,樹上的蟬鳴叫,人行燈響起音樂,人們陸陸續續地穿過一個又一個路口,腳步匆匆,錯耳交談。

夏油傑怔愣在原地,不自然的僵硬從心口到指尖,他除了無奈的接受,什麽都辦不到。

【先苦後甜啊,夏油君。】

……

禦所,簡單來說就是尊貴之人的住所,但並非是一棟住宅或者一間宮殿,而是一座城池。

古物連綿、肅穆端莊的城池依山而建,城外一面順著山勢向下望去是緊靠著普通市民生活的城下之町,一面有河水湯湯,平靜如湖時倒映著禦所北面舟遊式池庭。

城池內四方皆有樓門與庭院,庭院又分池庭、石庭、竹庭、花庭等坐落於不同方位,屬城池最外圍的部分,又挨了不少深色建築木構制氣派的遠侍之間。

軍事術語中,一座城池的劃分由外至核心,分別稱之為三之丸、二之丸,而屬:“本陣”的區域,是巍峨的天守閣之下。

即為:“本丸”。

“三日月,你在看什麽?”

三日月宗近回過身,他站在延伸進河水中橫鋪條石的碼頭,背景就是河之外,朦朧雲霧籠罩的山林島嶼。水風輕輕吹蕩付喪神的衣擺,一片流光的深藍猶如水上之月。

“這不是今劍嗎,剛剛從遠征的任務中回來,辛苦了。”

今劍沒有說話,慢慢行至三日月宗近身邊,兩人一同望著遠處仿佛雲間的山嶼。

“今劍殿,您認為死者的靈魂會升上他界,還是會墮入地獄?”三日月突然問道。

日本古代傳說中,死者的靈魂會升上山峰,故此一些特定的山會被敬稱為:“他界”,人們認為一座山峰上有著地獄也有著天堂凈土,攀登上山峰就等於經歷了從地獄到極樂凈土的過程,所以僧侶布道時常告訴人們,只要攀登了他界,就可洗刷現世的罪過和肮臟,獲得新生。

今劍與三日月宗近同出自平安時代永延年間的三條刀匠之手,是禦所內為數不多了解三日月的人,所以回答的時候倒也沒怎麽多想,“那當然是……”

這位身形修長,鎏銀的發絲如山澗長虹的大太刀付喪神按住了手邊的武器,望向遠處。淙淙的流水在他這一個動作間近乎有一停滯,像是有人以無形的刀鋒劃開了水面上的氣流,嗖然一聲。

“審神者身在之處,無論地獄還是凈土,我等皆當無往。”

三日月宗近笑了起來,“那麽,時間到了。”

遠處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幼小的人影,然後開始急速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