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4/5頁)

可經過這幾日的接觸,小東家分明懂美學、懂西洋話,還會繪畫、會醫術。這,這一般上過私塾的人也不一定懂這些啊?

青陽還覺得孝莊問題奇怪呢:“對啊,我自學的啊!”

孝莊:“這,怎麽自學?”

不是說,你每天都被困在道觀裏,受到師父的奴役,根本不被允許出門、只能看道法相關的書籍、學習供養神明,很可憐很可憐的嗎?

青陽說:“師父把書給我,我讀一讀,拿鬼練一練,就會了。”講到這裏,青陽又想起自己小時候沉重的每日課業,不禁眼睛一紅,“那時候我真的超可憐的……好想好想可以上私塾!”

能去學校上課,那學習任務可就太——太太太輕松了。

青陽凡言凡語地如是說。

“子……記得……”

帝皇南巡的臨時府邸中,太醫戰戰兢兢地給太子搭脈,太子皮膚一向白,被臉頰發紅,昏昏沉沉間發出模糊不清的碎語。

康熙臉色極其難看地問:“搭了這麽久脈,吃了這麽多天藥!太子為何毫無好轉跡象,你到底診出是什麽問題了沒有?!”

太醫心中已被惶恐充滿,跪倒在地:“聖上,按微臣搭脈,不過就是普通風寒,幾道方子下去,早該好轉,您哪怕就是再換人來,也只能得出這一個結論啊!”

他惶恐,不是因為怕康熙治他的罪惶恐,而是害怕,這大清的太子,不會就這麽不清不楚地死在南巡途中了吧?

康熙坐在太子床邊,半晌沒有說話,還是一旁的太監使眼色,讓太醫趕緊下去,甭招眼。

康熙深吸了口氣,站起身,看向窗外:“叫人請的大師來了嗎?”

“陛下,此處與秦淮還是有段距離的,快馬加鞭,按速度,去請那道士的人,恐怕也才到秦淮。”

康熙望著窗外桂樹花影,心頭是難以說出的沉重。他甚至有那麽一刻後悔,如果沒有提前南巡,沒帶上保成,是不是這會兒就不會出現這事兒?可好好的,保成怎麽會突然得如此重病,分明在到黃河巡視前,保成還健健康康的。

他不禁回想起剛到黃河堤壩時的事。

康熙雖說要提前南巡,但這畢竟是件大事,安排下去之後,仍是足足等到八月末,才得以出行。

帝王心思難測,也不和隨行的四個兒子透露,這一次南巡提前,專門是為除妖道去的,一路按照原本的計劃,甚至還在黃河停留下來,巡視治水的情況。

“既然有永定河成功的經驗,那為何不繼續沿用?朕要你將築壩的原料,都用石料,從徐州至清口,如此一來,定能降服黃河之災。”康熙站在已經有泛濫趨勢的黃河岸邊,對著張鵬翮道。

“聖上不可。”張鵬翮直言不諱,“因地而制宜,永定河與黃河——”

“聖上!”太子隨從處突然發出慌急的嘈雜聲,隨行的太監一路慌張地跑來,“聖上不好了,殿下突然昏厥,像是受寒了。”

康熙都沒反應過來,他這話都沒和張鵬翮講了幾句呢,方才抵達臨時府邸,各自安置下來時,保成也都非常正常,怎麽說暈倒就暈倒,哪有受寒是這麽厲害的?

然而就是這麽不講道理,隨行的太醫都被叫來診脈,統統都說是受寒,發熱,幾副藥下去就好了,不會是什麽大問題。

這麽幾副藥,就足足拖了三天。

太醫們束手無策,也只能讓服侍的婢子,每日每夜時時更換降溫的涼帕子。期間,康熙焦急到幾乎不能注意隱晦地詢問,再這麽燒下去,會不會影響太子日後?太醫只能寬慰康熙:一般來說,按照太子的發熱程度,雖說燒了三日,但只要能痊愈,不太可能會留下隱疾的。

康熙聽進去了,又好像沒聽進去,他停下了一切事務,親自挨個審問每一個隨行、或是曾經接觸過太子的人員,懷疑是否是下毒引起的發熱。但太醫也說了,這就是風寒,不是中毒。

可他除了嚴查,還能幫保成做什麽呢?

而房間的另一頭,床榻之上,胤礽也在忍受著煎熬。

他的意識時而模糊,時而清醒,只覺得渾身一時滾燙如火灼,一時又冰冷如置江水,反反復復的消磨著他的意志。

諸多痛苦之中,唯有手掌間那道名字滑稽的壯陽符,卻像是一根極為堅固救命稻草,牢牢抓著他的魂魄,不讓他就這麽被消磨了,不讓他徹底陷入黑暗。

康熙似乎聽到太子那邊傳來含糊的聲響,似是在痛苦的呢喃些什麽,他連忙大步過去,推開驚慌地說小心受染的婢女,耳朵湊到胤礽的唇邊,仔細分辨他在說什麽:

“娘……皇額娘……阿瑪……皇阿瑪……大……大師,青陽,青陽救我!”

胤礽渾身都是脫力的,只有融入了壯陽符的手死死攥著,像是攥著最後的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