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幻想的以後 他對我很重要……(第2/2頁)

“沒有進來,只是那邊說有要事,我聽著的確是很急,應當跟公子匯報一聲。”

尉遲沅想了想,琢磨不出來是什麽事情,但又欣喜得很,覺得珠珠那小混蛋怕是終於發現自己還是比那勞什子的阿妄好,所以才會在碰到著急的事情想到自己。

也是啦,他們認識多久?那白妄跟珠珠又認識多久呢?不可同日而語的嘛。

“說罷,我先聽了,再決定過不過去。”

外頭的管事連忙說:“說是小侯爺最喜歡的下人鐵柱死了,葬在了亂葬崗,小侯爺傷心的很,正找您過去呢。”

“什麽?!”尉遲沅立刻也拿不起架子讓珠珠在那邊等了,他可太知道珠珠把那謝崇風看得有多重要,這會子死在了將軍府上,珠珠應該不是難過,是害怕吧?

尉遲沅心思想明白之前,身體就已經跳下了榻,兩三下穿上了靴子便推門而出,風風火火大喊道:“備車!爺要去城郊的亂葬崗!”

……

顧珠這邊去往城郊的路上,總忍不住問外頭騎馬的郭叔還有多久才能到亂葬崗。

那亂葬崗顧珠從未見過,依稀從不該存在的記憶裏模糊看見一些畫面,想象著那屍山屍坑,蟲蟻亂爬、蚊蟲漫天的場景,而他的鐵柱躺在最邊上的角落,連張席子都沒有卷一下,臉上再被老鼠啃個洞什麽的……

天啊!!!

顧珠晃了晃腦袋,手抖得厲害。

一直跟著他的靈哥兒仿佛同他是一條心的,拿著一條幹凈的手帕給他擦額頭上的冷汗,顧珠卻忍不住說靈哥兒了一句:“你不該把他丟那兒的……我都說了,好好看著他,他是傻子嘛,怎麽就看不住呢?”

靈哥兒只被說了一句,就抿著唇低著腦袋,掉淚珠子,沒有辯解。

顧珠見狀,卻是先道歉,說:“對不住,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只是……他對我很重要,都是我的錯……”

靈哥兒好奇似的弱弱詢問:“那鐵柱為何對您如此重要呢?”

顧珠搖了搖腦袋,沒辦法跟靈哥兒解釋清楚,大眼睛閃著淚花,簡短道:“就是很重要啊……”

劉靈深深地看著顧珠,看他那成日忙地跟花蝴蝶一樣東奔西跑的小侯爺,忍不住繼續刨根問底:“總有個理由的啊。”

幾乎是同一天到你身邊的不是嗎?

怎麽那傻子就更重要一些呢?

我呢?

如果我死了,小侯爺您也會著著急急哭著尋我嗎?像今日這樣尋我,為我也大張旗鼓地來一趟,讓所有人曉得我對您很重要?

劉靈心中酸澀得很,那暴漲的酸澀,像是吃了一口青澀的酸梅,酸梅不嚼便咽了下去,於是從他身體裏發出怪味,傳到他的四肢百骸。

像他這樣的下賤的東西,死了,劉靈清楚,可能都沒人給他立個牌位,他的娘也不會為他哭一場,就像是一個賺錢的東西壞了,心疼是有的,可即便哭了,淚都是冰的,沒有溫度。

他一向也接受自己這糟糕的人生,接受自己的下賤和卑微的一生,他或許會像很多樓裏的少年一樣,約莫賣了初夜,就被送去樓裏沒日沒夜的賺錢,直到死在床上,興許十五歲都活不到。不少像他這樣的人,沒爹,娘也是樓裏的,便都是如此的活法……大家都是這樣,他也就不覺委屈的,按部就班的去做,然後死去。

可誰叫有個他一輩子都不可能見一面的小侯爺要了他呢?

對他說了許許多多的話,每個字都跟夜裏的暖腳爐一樣貼在他皮膚上,簡直烙下一個個火紅的字,每個字都念作‘珠’。

顧珠。

小侯爺。

小主子。

以後,我也能成為您重要的人嗎?您不會嫌棄我吧?

劉靈的眼裏太多太多他自己也不曉得應稱之為什麽的情緒,卻又自知不該說,便問過後,復又低下頭去,幻想著以後的以後……

顧珠並不知曉身邊的靈哥兒曲折復雜的卑微感情,滿腦子只有鐵柱那傻子。

而遠在城郊亂葬崗的屍坑邊緣處,一個面具稍微松掉的年輕男子動了動手臂,隨後捂著腦袋,坐起來。他面具隨之滑落到脖頸上,露出一張從頭上流著血的冷硬面龐,雙目染著血,眼白都如獸類混著異色,薄涼地駭人……

可當其擡眸,遠遠瞧見將軍府的馬車由遠及近,立馬又腿一蹬,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