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節 病症

“我……”

小心翼翼的撕掉膠布,張信娟又遲疑的看了一眼兒子。

她真心是怕了!

這年頭想要考公務員可不太容易,能過申論的就是人精,哪個不是過五關斬六將,經過層層篩選,有時候還得看眼緣,最後才能拿到這只吃公糧的鐵飯碗。

放到古代,一個剛拿到編制的公務員與秀才廩生完全沒有任何分別,哪怕是最低級的公務員,那也是一腳踏入公門的士。

士農工商,士占第一等。

尤其是一個福利好,前景好的公家單位,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了頭想要搶自己兒子的位置,甚至在私底下沒少說嫉妒的話。

就因為禍從口出,終於連累到當公職的兒子。

別以為犯了錯誤,就能好漢一人做事一人當,在公家單位裏面絕對沒有禍不及家人這條規矩。

恰恰相反,家裏只要有人擁有公務員編制,無論是自己犯事,還是家人犯事,妥妥的要被牽連,貸款不能貸,大學不能讀,自己和子女不能考公務員等等,剝奪社會經濟權利和政治權力,最後就成了專坑自家人。

在仗著家裏有人吃皇糧,想要為所欲為之前,先想想要承擔的因果。

跟公務員的朋友在外面吃飯,你在桌面上擺瓶酒,或者在朋友圈裏曬張菜肴的圖,對方的臉絕對是綠的,不帶這麽坑哇,兄弟!

換句話說,我是群眾,我怕誰!

所以張信娟悔得腸子都青了,可就是管不住,幹脆將自己那張喜歡八卦的破嘴當成病,到處求醫,試圖能夠治一下。

“李醫生,我媽說話容易得罪人,您要有個心理準備。”

湯寒宇小心翼翼的給李白打預防針。

在最開始求醫的時候,哪怕醫者父母心,脾氣再好,也依然有幾個醫生被張信娟不由自主的怪話給氣到。

這個社會哪怕看病給錢,但也不是誰欠誰的,即便有能夠治的多半還是選擇了恕不伺候,另請高明,就怕沒把病人治好,先把自己給氣了個好歹。

母子倆在處州本地遍尋名醫無果,最後來到了湖西市第一人民醫院,原本想著第一不行,那就第二,再第三,反正最後總能撞到對的。

盡管想法很樸素,但是這樣的窮舉法倒也沒有錯,照著這個順序,遲早會落到第七這家專科醫院的手上。

不過提前被李白撞上了,也算是運氣不壞。

“沒關系,盡管說!”

李白有“禁言術”傍身。

一個響指,單體禁言或者群體禁言,都不在話下。

“醫生,您到底行不行啊?真的是專家!”

剛揭開“封印”,張大媽的第一句話就飄了,這話她從進門就憋在肚子裏,不吐不快,現在可總算有機會問出來。

在許多人印像中,專家最起碼也得有五六十歲,七八十歲才是專業領域正當打的年紀,往往到了這個年齡,又會被稱為權威。

“媽,你別亂說話!”

湯寒宇急了,剛撕開膠布,老媽似乎又把人給得罪了。

李白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笑著說道:“我不是專家,我是大師!”

這話沒毛病,他真的不是專家,而是真的國家注冊催眠術大師,屬於國與國之間不首先動用的戰略級人形核武器。

“不好意思,都怪我這張嘴,我只是瞎問問,瞎問問。”

意識到自己又犯蠢的張信娟一臉的尷尬,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刮子。

“沒事沒事,隨便說,火力全開都沒關系。”

李白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作為同道中人,他自信嘴炮功夫絕對不會遜色於這位大媽。

“真,真的?”

張信娟一怔,臉上立刻露出笑容,將許多話憋在肚子裏,真的很辛苦。

但是為了兒子的前程,當媽的只能硬生生的悶著,都快要悶快了。

“真的!”

李白肯定的點了點頭。

“哎呀,李醫生,你可是我的恩人啊!你可不知道,我心裏苦啊……”

就像開閘泄洪一般,張信娟打開了苦水匣子,百年一遇的大洪水潰堤了,聲音裏帶著哭腔,還連說帶唱起來,將自己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全部倒了出來。

從與丈夫離婚後,一個人帶著兒子,被鄰居看不起,各種莫名其妙的拉著相親,後來做生意供兒子讀書,又被各種坑蒙拐騙,仿佛人生所有的不幸都讓自己給遇上了,不僅倒著苦水,還將自己認識的人,從同事到客戶,再到街坊鄰居全部罵了個遍,連兒子上的幼兒園到大學的老師,同學及家長也統統沒有放過。

果然是放飛自我以後的火力全開,吧啦吧啦這一說,就是一個小時不帶停也不帶重復。

陪同母親看病的小湯滿臉苦笑,老媽的話裏有真有假,摻了不知多少油鹽醬醋,很多根本就沒有發生過,只是自己腦補癔想進去的,反過頭來抱怨其他人,根本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