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第2/3頁)

沈茴下意識地縮了縮肩,可是片刻後,她又彎著眼睛對裴徊光笑,說:“我幫你好不好?”

沈茴立刻將自己的纖纖十指遞給裴徊光看,說:“喏,都沒有再塗甲脂了,幹幹凈凈的。”

“嘖。”裴徊光垂眼低笑了一聲,將盛水的木瓢遞給沈茴。

沈茴歡喜地站起身來,帶起嘩嘩瀝瀝的水聲。浴桶有些高度,她站在浴桶裏,甚至比裴徊光稍微高出了一點點。

裴徊光看她一眼,皺眉說:“當心別跌了,沒力氣別逞能。”

沈茴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了個“能的”,彎腰去舀木桶裏的清水,從裴徊光的肩上往下澆,清淩淩的水線溫柔遊過裴徊光的胸膛。沈茴又往手心裏倒了些清水,濕漉漉的手心撫在他的身上,漸漸下移。那麽一丁點的猶豫之後,沈茴面色如常地用手心為裴徊光撫洗。然後,悄悄地、輕輕地用手指頭撥了一下他柔軟的殘缺。

像做賊心虛般,沈茴很快收回手,又神色如常地彎腰舀水。舀水的時候,她偷偷去瞧裴徊光的神色,見他歪著頭,正在架子上翻找香料,好似什麽都沒發現。

沈茴站直身體,繼續用清水澆在他身上,為他撫洗。不多時,她再一次偷偷下手了。

“沈茴。”裴徊光突然叫她的名字。

沈茴嚇了一跳,輕輕地“啊”了一聲,手中的木瓢跌落進浴桶裏,激起浴桶裏的熱水和木瓢裏的涼水。又熱又涼的水珠兒濺在她的臉頰上,她來不及擦拭,眼睫顫了顫,去看裴徊光的臉色。

裴徊光低笑了一聲,望著她滑稽的樣子,一邊伸出手來,用指腹慢條斯理地擦去她臉上濺落的水珠兒,一邊笑問:“好玩嗎?”

一定是盥室裏太熱了,沈茴才紅了臉。她有點不敢看裴徊光含笑的漆眸,動作不太自然地將臉偏到一旁,視線落在剛剛裴徊光長指挑碰過的幾盒香料上。她聽見自己又輕又軟的聲音說——

“看上去很白很乖的樣子。是你身上最柔軟的地方了……”沈茴用手指頭戳了戳濕漉漉的浴桶沿。

“最柔軟?”裴徊光笑了一聲,忽然長指扣住沈茴的後頸,去親吻她。

屋頂懸著的水珠終於墜落下來,落在沈茴的鼻尖。她閉著的眼睛彎了彎,將水珠蹭在裴徊光微涼的鼻翼。

她錯了。他的唇舌亦是柔軟。他所有的柔軟,都是給她的。

天快亮時,沈茴才再次窩在裴徊光的懷中酣眠。她知道還有好些事情等著她去做,可是這一刻,她只想暫且蜷在裴徊光的懷裏貪歡。

近晌午,兩個人才起身。

·

“督主,你不跟掌印一起去?”順年詢問。

伏鴉望了一眼松川莊的方向,說:“不了,解封又是一大堆麻煩事兒。”

順年心裏一想,也是。掌印為了找太後,封了十余城,如今要解封,很多事情都要處理。伏鴉是應該趕回去處理。他站在小院門口,目送伏鴉翻身上馬,帶著東廠的人浩浩蕩蕩地往關淩去。

“順年,快來幫幫我。”順歲在遠處喊。

順年收回目光去幫忙。

伏鴉帶著東廠的人走了很遠,他忽然停下馬,朝松川莊的方向望去。確切地說,不是松川莊,而是松川莊後面的夕照鎮。

她說就當她死了。所以,五年來他不敢去見她,連靠近她在的地方都不敢。

午後的陽光照在他被火焰燒毀的面容上,醜陋又可怖。

明明是炎熱的午後,伏鴉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雪夜。

“皇後已經不行了,只有出氣沒有進氣兒了……”

“這都幾日了,血一直都止不住……”

“我實在是受不住,不能再在屋子裏帶著了。娘娘意識都亂了,還在一直喊著爹娘……陛下怎那樣絕情,連最後一面都不準沈家人進宮來嗚嗚嗚……”

“沈家人已經在宮外跪了許久了。這最後一面估計是見不成了……”

伏鴉站在檐下,聽著宮婢們啜泣地討論。

他望著亮著燈的宮殿,多想進去見見她。

第一次見到沈菩的時候,他才八歲。

他一出生就是最低賤的奴籍,還不懂事的時候就被趕去照顧馬,夜裏也住在臭烘烘的馬廄裏,與馬為伴。時日久了,他身上總是沾著臭味兒,遭人嫌,被人厭。更是時常被人拳打腳踢地欺負。

又一次被幾個人踹打時,遇到了來采買馬匹的沈家人。沈霆出言阻止了作惡的人,他一頭血一臉泥地跪下去道謝。

眼前出現一方幹凈的帕子,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幹凈。他怔怔擡起頭,望見沈菩對她笑的臉。

她很快被長兄牽著手走遠了,伏鴉仍舊跪在臟泥裏,望著手中幹凈的帕子……

“嗚嗚嗚,太醫說撐不到天亮了。”

宮婢的哭訴打斷了伏鴉的思緒。

他得做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