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第2/3頁)

且不說沈茴給他下的毒,只要靠近裴徊光,簫起就感覺到了性命之憂。找裴徊光要解藥?他怎麽敢!

簫起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沉聲吩咐屬下改路線,快馬加鞭趕去滄瀾谷。

馬車駛得飛快,越來越顛簸。

沈茴用手扶在車壁,勉強抵抗著劇烈顛簸帶來的不適。

一個多時辰之後,沈茴聽見了濤濤水聲,也聽到了追兵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沈茴忍著不適,掀開垂簾,探首回望。

黑壓壓的一大片追兵,沈茴一眼看見那一身緋衣。

他來了。

“主上,他們追得越來越近了!早晚會被追上的!主上不若舍了馬車,換乘馬匹?”

簫起看向沈茴,忽然問:“知道為什麽我帶著你坐馬車嗎?”

沈茴疑惑地望向簫起,簫起笑了笑,緊接著又瞬間陰著臉:“顧慮你的身體,你卻下毒要毒死我。阿茴,你這個不知恩圖報的東西。”

沈茴愣了一下,反駁:“你只不過是擔心我在利用完之前就死了。”

簫起沒理沈茴的話,他提高音量吩咐:“停車!”

馬車在晃蕩的木橋上停下來。簫起幾十個騎在馬背上的屬下也都停了下來,個個握緊手中的劍,緊張起來。

簫起抓著沈茴下了馬車,很快登上一匹馬。

沈茴蹙著眉,擔憂著自己的身體能不能適應飛奔的馬。可是片刻後,沈茴驚訝地發現簫起帶著她坐上馬之後,並沒有離開逃走,反而是調轉馬頭,等著追兵追過來。

沈茴不解。她壓下心裏的疑惑,立刻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風有些大,將木橋吹得搖搖晃晃。橋下是深深卷流的滄瀾水,兩端高山聳立,只這一條長長的木橋相連。

依沈茴所想,簫起現在應該帶著手下立刻走過這條長長的木橋,然後將木橋砍斷,斷了追兵的路。

可是簫起沒有這樣做,反而在等裴徊光追過來。

沈茴迎著風眯起眼睛望向遠處的那抹紅色身影,隱約明白了簫起的用意——砍斷了這條木橋,可以阻擋東廠的人追過來,卻未必能阻攔裴徊光。

沈茴不由又疑惑簫起想怎麽做?用她要挾裴徊光放他走嗎?可是簫起應當知曉不可以讓裴徊光離得太近。

裴徊光的身影越來越近了,近到沈茴終於可以看清他的五官。

雖未得救,見了他,她的唇角便不由勾了笑。

簫起忽然問:“阿茴,你會水嗎?”

沈茴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撒了謊:“會。”

她聽見簫起低笑了一聲,說:“阿茴,對不起了。”

然後,簫起將沈茴從馬背上推下去——推下搖搖晃晃的長木橋。

墜落的時候,沈茴終於想明白了。當簫起一時糊塗聽了沈茴的話去松川莊,暴露了行蹤,如今他早已不得不為了性命,暫且放棄沈茴這枚棋子。走過滄瀾谷砍斷木橋若不能阻攔裴徊光追過去,那怎麽才能阻止裴徊光追過去?用什麽絆住他?用她。

砰——

沈茴很快就來不及細想,她整個人撞進冰涼的滄瀾水。所有的感官都被冰涼的水流包裹、淹沒。

不會水的人,連眼睛都不敢睜開。整個人都陷在巨大的黑暗裏,只感覺到自己被巨大的力量推卷著。耳朵裏有什麽東西在嗡嗡地響,涼水灌進口鼻與胸腔。她手腳下意識地撲動著,卻越來越沒有力氣。

沈茴忽然好後悔,剛剛應該喊他一聲的。

徊光……

而不是像現在,她連張嘴都不能。

整個身體都要脹開,沈茴在窒息的感覺中,聽著自己一聲快過一聲的心跳。直到下一刻,她僵硬的身子被拽進一個懷抱裏。

熟悉的感覺讓她沒有力氣的手再次擡起來,摸索著他的腰側,緊緊攥著他的衣襟。

裴徊光帶著沈茴躍出水面。他殷紅著眼大口喘息著,望向簫起逃離的方向。他又很快收回目光,垂眼望向懷裏的沈茴。

“徊光……”

她的聲音很淺很淺。

沈茴支撐著半睜了眼望了裴徊光一眼,凍僵的臉連笑容都擠不出來,很快,她重新閉上了眼睛,偎在裴徊光懷裏。

她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還覺得天地間都成了冰窟,好冷。

裴徊光低下頭,輕輕吻了吻沈茴濕漉漉的臉,他壓下所有的瘋戾,努力用溫柔的語氣哄著:“在。徊光在。”

沈茴努力用臉頰蹭了蹭裴徊光的胸膛,然後便失去了知覺。

她昏了過去,裴徊光才敢將胸腔裏所有的瘋戾釋放出來,整個身體周圍彌漫著巨大的森森死氣。

狂掙的心臟與不能喜怒的邪功叫囂著,腥甜在口腔蔓延。裴徊光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下去。

眼下,沒有什麽比沈茴的安危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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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已經換掉了,裴徊光又喂她吃了藥。她始終皺著眉,半昏半醒般,唇齒間吐著痛苦的唔哼聲,時不時喊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