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第2/3頁)

院門口傳來腳步聲。沈茴以為是裴徊光進來,她立刻轉頭,沒見到裴徊光,見到的是下山采買歸來的啞叔和藤生。

藤生立刻迎上來,朝沈茴畢恭畢敬地行了屈膝禮。

沈茴望了一眼停在院門外的馬車,她轉過頭對阿姆說:“阿姆,我得先回去了。過兩日和他一起來接您。”

“現在就走?”老人家右手撐著站起身,眉宇間皺在一起,“都不留下來吃頓飯嗎?”

沈茴搖頭,溫柔地說:“阿姆,等我忙完了事情,以後一起吃飯的時日還多著呢。”

老人家這才點點頭,她想送沈茴。沈茴輕輕地抱了抱她,阻止她送,再交代藤生好好照顧老人家。然後沈茴才往外走。

雖然沈茴說了不用送,可老人家還是步履蹣跚地送到院門口,親眼看著沈茴搭著蔓生的手登上馬車,一直目送馬車沿著盤山路往下走,才轉身回去。

老人家和藤生都回去了,啞叔卻仍舊站在院門口。他伸長了脖子,一直眉頭緊鎖地望著馬車遠去的方向。

藤生是沈茴派去接阿姆的人,阿姆被接過來也不過三五日。

而啞叔,卻是一直生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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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裏,沈茴悄悄打量裴徊光的神色。沈茴不知道裴徊光什麽時候登上了馬車,興許是啞叔和藤生回來之前?可沈茴猜著她與阿姆說的話,裴徊光應該都聽見了。

裴徊光沒什麽表情,安靜地坐在馬車裏。

沈茴目光下移,落在裴徊光手中捏著的那兩頁紙。她試探著伸出手去拿,裴徊光沒拒絕,由著她拿走。

紙張上的字跡很難辨認,沈茴蹙眉看了好一會兒,才辨認清楚。她擡起眼睛望了裴徊光一眼,將紙張放在一旁。她從長凳下的收納箱中取出快繡完的帕子,拿著小剪子將繡好的“混賬東西”四個字一點一點拆去。

車轅碌碌,偶爾傳來坐在前面的蔓生的趕馬聲。

一直到下了山,馬車的顛簸才好了些。沈茴已經將繡好的四個字拆掉了,細針穿了繡線,開始繡他的小字。

裴徊光轉過頭,望向沈茴。

她沒說話,安靜地繡著“懷光”。他便也不說話,安靜地望著她一筆一劃地繡著他的小字。

“懷光”兩個字還沒有繡完,馬車停了下來。蔓生在前面說:“娘娘,這地方偏僻。附近只一處不大的客棧。怕客棧裏的膳食不好,先在這兒歇歇腳吃些茶點吧?”

沈茴說好,將還沒繡完的帕子暫且放下來,帶著裴徊光下了馬車。在一處茶肆很後排的角落坐下,店小二很快端上來茶水和糕點。

地方小,人也不多。平日裏,百姓不會這個時候來茶肆,所以茶肆裏的人格外少,只在前排坐了三五個,一邊嗑著瓜子兒一邊聽著前頭的先生抑揚頓挫地說書。

沈茴吃著有些粗糙的糕點,裴徊光卻一口沒碰,他垂著眼睛,修長的指轉著一個空茶盞,聽著青衣老者說書。聽著聽著,發現這說書人說的不是什麽故事,而是議論當今皇室。

“……大齊這兩位皇帝,一個比一個殘暴,聽說這是齊氏骨子裏帶的!這樣的昏君暴行,當真是混賬啊混賬!千百年後,留在史書上,定要被人人斥罵。死後也要下十八層地獄……”

裴徊光轉動茶盞的動作忽然停下裏,擡擡眼,瞥向認真聽說書的沈茴。

感受到裴徊光的目光,沈茴轉過臉來,溫柔對上裴徊光的目光。

裴徊光這才低低開口:“走吧。”

他不想聽了。

“好。”沈茴起身,動作自然地去牽裴徊光的手,和他一起重新登上馬車。

說書人眼珠子滴溜溜地盯著沈茴和裴徊光,待蔓生快步走過來將一錠銀子塞給他,他才頓時眉開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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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坐上馬車,裴徊光開口:“娘娘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麽。”

“燦珠的父親的確是守著玱卿行宮的三千余兵士之一。阿姆心善,割肉喂子。他瞧著於心不忍,後來虐殺之中,大膽救下,放在農宅養了很多年。後來夏家出事,燦珠在宮中做事,時不時也會往宮外寄錢,正是供養阿姆。你說,夏盛此人,究竟算仇人還是恩人?”

沈茴掀開窗邊垂簾,望向天邊漫燦的晚霞。

“齊帝花費一年將全國衛氏人抓進玱卿行宮。可是真的抓盡了嗎?你既然逃了,那是不是也有很多個衛氏人被押送玱卿行宮的途中,被好心人救下?”

“那三千余名守著玱卿行宮的齊兵,的確作惡多端。可是當真每一個都作了惡嗎?善惡一念之間,又或者,會不會有很多個夏盛?”

沈茴與裴徊光最大的不同在於,沈茴心裏總是樂觀向上。她會從善的角度去思考。所以,裴徊光潛意識裏覺得衛氏已滅。而她不相信,所以她去查去找。

沈茴慢慢握住裴徊光的手。她說:“其實若你查過,很早前會查到阿姆活著。甚至會查到更多衛氏人還活著。那些人已經開始新的生活,混進了齊氏百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