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第2/3頁)

裴徊光神色淡淡,臉上沒什麽表情。他又倒了一杯茶,卻不是自己喝,而是遞給了沈茴。

沈茴打量了一下裴徊光的神情,心下略猶豫一番,才開口:“把這些人交給我吧。”

裴徊光沒應,他轉首望向窗外。從他的這個角度,可以看見院中西南角那片種著荔枝的地方。他遙遙望著在微風中搖晃的綠色嫩芽,心裏想著該澆水了。

沈茴轉頭望向順年和順歲,說:“你們兩個出去。”

順年和順歲頷首,恭敬地退下去。完全不會再等裴徊光的命令,好似他們兩個已經習慣了有兩個主子。

等順年和順歲將門關上退下去,沈茴起身走到裴徊光身邊。她拉起他搭在桌上的手,身子一軟在他懷裏坐下,再順勢將拉著的他的手放在她的腰側。她在裴徊光的腿上小幅度地挪蹭著,雙臂環過他的腰,緊緊擁抱著他。她也不說話,只是從鼻子裏發出些軟軟的嗚哼撒嬌之靡靡。

裴徊光將置於窗外的目光收回來,落在懷裏美好的人身上。他摸摸她的頭,動作溫柔,語氣卻是平淡:“就這樣?”

沈茴順著裴徊光的思緒琢磨了一下,還要怎麽樣才行。不過她也只是琢磨了一下,立刻打住了思緒。她擡起眼睛,蹙眉瞪著她。不悅中帶著撒嬌,柔軟中帶著嗔怨,她聲音仍舊低低的,語氣卻也重重的:“就這樣!”

裴徊光笑笑:“也行吧。”

“這還差不多。”沈茴慢慢展露笑顏,湊過去,獎賞似的親親他的唇角。

·

不多時,沈茴見到了那些人。

原來裴徊光這看上去尋常的府邸,竟還有地下一層。不是什麽庫房,而是牢房。

裴徊光並沒有將人押上來,而是讓順年帶著沈茴去了地牢。沒有瞞她地牢的存在。這還是沈茴頭一次來這樣陰暗的地方,一雙眼睛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著。她心裏也很忐忑,不知道會不會看見什麽殘忍的場景。

順年笑著說:“娘娘別擔心。這牢房一直空著,幾十年沒關過人,更不會對犯人行刑。這回押過來的人不過也是臨時帶過來。”

沈茴點點頭,這下打量起周圍的目光更大膽了些。

很快,沈茴在牢房中見到了簫起送來的人。其中好幾個人,沈茴昨天晚上見過。

簫起送來的人全關在一間寬大的牢房裏,三十多個人關在一起,卻沒有一個人說話,死氣沉沉。

又或者,心灰意冷。

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這些人心下一沉,絕望之余,倒也並不意外。

牢門被打開,關在裏面的這些人擡起頭望向門口,看見站在門口的沈茴時,不由有些意外。

沈茴的目光逐一在這些人臉上掃過。她的目光是平和又尋常的,沒有憤怒,更沒有仇恨。她溫和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的臉,在鬢發雪白的李先生面上多停留了一瞬,最後收回時,眉眼之間甚至浮現了一層慈悲的微笑。

“我和你們是一樣的人。”

這是她開口對他們說的第一句話。

這也是昨天晚上被擄到山上之後,她原本想對他們說的話。

關在這裏的人不由微怔,有些意外地將各異目光重新落在站在牢房門口的小皇後身上。

沈茴看向坐在角落的老者,微笑著開口:“我小時候拜讀過先生的文章,尤其喜那一句‘瘡痍山河,仍不負不枉,更不悔’。”

老先生驚訝地望過來,可沈茴已經移開了視線,在人群中尋到了林虎。

林虎臉色霎時一白,昨天晚上他汙言穢語說了那樣多大不敬之言,他知自己必不得善終。

“家父曾贊過林將軍之英勇,還將林將軍當初羌門關之戰編成睡前故事,講給家中姐妹來聽。”沈茴頓了頓,再柔聲接一句:“林夫人在宮中一切尚好。”

若說沈茴的前一句還不能打動林虎半分,後一句卻讓他整個人僵在那裏,魂魄抽離般,忘了身在何處。

同為發妻被強納宮中的遭遇,讓他毅然離京離軍,轉而投奔簫起。只是仇恨未得伸,已被當了棄子。

·

沈茴立刻地牢,重新見到裴徊光的時候,他正站在院中西南角,手中握著個銅水壺,慢悠悠地給荔枝芽兒澆水。

沈茴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才朝他走過去,站在他身邊,陪他一起看從泥土裏鉆出來的綠芽。

“這裏種的是什麽呀?”沈茴好奇地詢問。

沈茴吃過好些荔枝,可是送到她身邊的荔枝都是摘下來的果子。若指著荔枝樹問她,她也是不認識的。

“荔枝。”裴徊光道。

沈茴有些好奇地蹲下來,細細打量荔枝芽兒,柔軟的裙擺伏地。她詢問:“原來荔枝小時候長這個樣子的。”

她又問:“它們都會慢慢長大,變成荔枝樹,再結出好吃的果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