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3頁)

輕顫的雪肌恢復平靜,裴徊光捏了捏。他拿了幹凈的雪帕子,將沈茴傷口附近多出來的藥粉蹭掉。待藥粉徹底融進傷口裏,他再打開另外一瓶藥,將裏面的膏脂塗抹在指腹上,仔仔細細地給她再塗在傷口上。

第一瓶藥粉是止痛的,這第二份藥才是真正治療外傷的妙藥。若非用用了止痛藥,直接塗抹第二種藥,裴徊光覺得小皇後一定要疼得哭鼻子。

這邊想著,他伸手捏了捏沈茴的鼻子。

沈茴飛快地轉過臉,避開了他的動作。裴徊光也不執意,反而是順手摸了摸她的頭。

沈茴過來時已經半夜,折騰到現在,時候屬實不算早了。她將臉埋在臂彎裏軟軟地打哈欠。原本傷口的疼痛讓她困意全無,可是裴徊光給她上的藥藥效屬實好得不得了。她覺得臀上隱隱發麻,在這種發麻裏,傷口的疼痛也感覺不到了。

甚至,連裴徊光拍下來的那一巴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止痛藥的作用,沈茴也沒覺得有多疼。

裴徊光瞧著她蔫蔫的樣子,知道藥效起了作用,她開始困了。他站起身,拽著沈茴的手腕,將她拉起來,將她身上染了血的裙褲脫下來,然後手臂探過她膝下,將人抱了起來,往床榻去安頓。

裴徊光將她放下的時候,她還在生氣地哼哼唧唧。裴徊光給沈茴小心翼翼蓋了蓋被子,盡量避免壓到她傷口。裴徊光沒有直接在沈茴身邊歇下,而是轉身出去洗手。將手上沾的血跡,反反復復地清洗幹凈。

裴徊光離開前,沈茴將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裏趴在床榻上。等裴徊光回來,她還保持著一樣的姿勢。

裴徊光以為她睡著了,輕手輕腳地在她身邊躺下。可,片刻之後,原以為睡著了的沈茴挪過來,往他懷裏鉆。

“嘖,咱家打了娘娘,娘娘還往咱家懷裏鉆?”

“別說話了,睡覺。”沈茴困倦地軟綿綿嘟囔著,她蹙著眉,從被子裏伸出手,在裴徊光臉上摸了摸,找到嘴在哪裏,用手心捂住他的嘴。

半晌,裴徊光將沈茴的手拿開,小心翼翼地放回被子裏。

隨著天氣越來越熱,裴徊光身體越來越不適。偏沈茴從小畏寒,到了天暖時節,她自己覺得舒暢著,她的身子卻變成了一個小火爐。

懷裏抱著個小火爐,這讓因邪功所累,本就不能忍受炎熱的裴徊光更有些難捱。

可他沒有將沈茴推開,反而收攏了手臂,將懷裏的沈茴抱得更緊一些。

在痛中,體會快感。

·

天蒙蒙亮時,沈茴還在酣睡著,裴徊光聽見順歲的腳步聲逐漸走近,他不等順歲來敲門,先輕輕放開沈茴搭在他胸膛的小手,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下床,走了出去。

“掌印,浴水已經準備好了。”順歲壓低聲音稟話。

裴徊光用手掌壓了壓不適的胸膛,緩步往樓下的盥室去。

浴桶裏早已裝滿了水,卻並非適合沐浴的熱水。而是剛從井中打出來的涼水,且在水中放了很多冰塊。

整個盥室都充盈著一股森森寒意。

順歲搓著手離開。

裴徊光解了衣服,坐在浴桶中的冰水裏。寒冷無孔不入穿進他的身體裏,讓他身體裏火燒板的五臟六腑開始慢慢有了舒適之感。

裴徊光緩緩合上眼睛,默念邪功,逐漸驅離周身屬於人類的溫度。這邪功奇邪無比,往常他只需要每個月十五修煉,並不會過多的修煉。可是隨著天氣越來越熱,隨著他的身體日漸一日地染上人的溫度,他不得不在每兩個十五之夜中途,再念那邪功。

黑色的霧氣在裴徊光周身緩緩縈繞。

所謂邪功,賜予他不屬於人的力量,自然也要將他變成非人的鬼。

·

裴徊光在冰水中泡了半個時辰,終於緩緩睜開眼睛。漆色的眼眸毫無情緒波瀾,玉白的面龐,沒有表情時仿佛也沒了屬於人的悲喜。

他從冰水中邁出來,並沒有急著去擦身上的水漬。

而是任由濕漉漉的水滴沿著他的肌理,緩緩滴落。

裴徊光扯開布簾。布簾之後是一面可以照全身的高瘦銅鏡。

閹人大抵都羞於自己的殘缺。

偏裴徊光不管是在京城的滄青閣,還是來了這裏,裴徊光都交代人在盥室裏準備這樣一面銅鏡。

每每沐浴之後,立在鏡前欣賞著自己的殘缺。

沈茴半眯著眼睛,打著哈欠往樓下走。她的裙子弄臟了,於是從衣櫥裏翻出裴徊光的一件大氅裹在身上,衣擺長長拖在地面。

她走到盥室面前,見裏面亮著燈,知裴徊光在裏面。她眯著眼睛還很困頓地委屈開口:“撞到床角,又扯到傷口了。”

她好像在怪他半夜將她丟下,不陪著她睡。

裴徊光好像沒聽見一樣,目光仍凝在銅鏡上。

沈茴猶豫了一會兒,伸手推開了盥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