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2/3頁)

“該準備夏衣了。”駱菀拿了尺子過來,示意沈霆站起來,給他量身。

沈霆張開雙臂,讓駱菀量。他望著墻壁上掛著的那幅畫。那是沈鳴玉在船上時無聊畫的山河圖,駱菀讓人裱起來,掛在了兩人的屋中。

沈霆說:“你把鳴玉教得很優秀。”

駱菀搖頭:“她練武都是偷偷學的。以前在家人面前總是裝乖,是你回來之後,才徹底本性暴露了。不過有時候……我又覺得她這樣很好替她高興,又擔心她這個樣子長大些會惹麻煩。”

沈霆沒順著駱菀的話,而是順著自己的誇贊,繼續說下去:“可她越是優秀,我便越是心疼你。”

駱菀驚訝地擡眼看向他。

身為父親,他缺失了七年,縱使駱菀總是說她沒教鳴玉什麽,可沈霆知道她的辛苦。他低頭望著她,問:“你量好了沒有?”

駱菀愣了一下,才說:“好了。”

沈霆把纏在腰上的軟尺扯開,隨手一放。他在椅子上坐下,斟酌了言語,才再開口:“缺失的七年,好像怎麽都補不回來。”

駱菀趕忙說:“你不要這樣想。你回來,鳴玉整個人都變了樣子,開朗了不知道多少。你能回來已經足夠了!你不知道……”

“菀菀,”沈霆打斷她的話,“別再喝藥了。”

駱菀咬唇,眸中浮現了猶豫。

向來不苟言笑的沈霆難得說了玩笑話:“那麽苦,我親你的時候舌頭都是苦的。”

駱菀怔了怔,臉上迅速泛了紅。因沈霆從不說玩笑話,駱菀甚至真的開始思考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沈霆低低笑出來。他拉起駱菀的手,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撫蹭著。

駱菀從開著的窗戶看見丫鬟往這邊走,她抽了抽手,沒有抽開,才軟聲低問:“做什麽呀?松手……”

沈霆沒松手。

他將駱菀拉近些,輕輕吻了吻她的指背。駱菀不自在極了,她低低央著:“你快松開。別鬧了!”

她不知道沈霆怎麽了。他這樣的沉默冷面人,從不會白日裏這樣親近她。

沈霆不僅沒松開,反而將駱菀拉到腿上。他埋首在她胸口,說:“還好可以用一輩子補償。只你,只鳴玉,一輩子。”

駱菀一直推著他的手僵了僵,慢慢放下了。

第二天,沈茴就得到了她等待多日的信件。

沈茴急急拆了信。

信箋上,只寫了一個字。

——臣。

沈霆寫下蒼勁有力的這個“臣”字時,想起的是那沒有過往的七年裏在泥裏摸爬滾打的日子。

打仗沒有不死人的。

他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沒有記憶的他茫然地覺得熟悉,即使是失去記憶,他也記得沙場上生死無常。

他當然想搶下皇位自己當皇帝,在他失去記憶的那七年,也在那守城“身死”的那一刻。

他姓沈。齊煜那個孩子登基比他篡位要容易一些。大概,真的是有些累了。在他不再是吳往,重新當回沈霆,回到家人身邊。

那麽,為什麽不選擇相信他的幺妹?

他不喜齊煜,這個身體裏流著狗皇帝血脈的孩子。可是他的幺妹站在那個孩子那一邊。

也行吧。

·

天氣一天天轉熱,本就是炎熱的地方,才五月初,白日裏日光流火般烤著人。

舉國守喪,宮裏連撫琴唱曲聽戲打牌的消遣都不被準許。宮妃們被逼得難受,更別說皇帝了。

他翻了些新入宮的秀女的牌子,可因為這次送進宮的秀女質量實在不怎麽好,他越來越煩躁。就連前一陣特別得心的心美人和意美人都不能讓他滿意。

他有心再次選秀,可因為在孝期,自是不可能。

“還要守喪到什麽時候!活著的時候看不上朕,死了還要給朕添堵!該死的老太婆!”皇帝罵罵咧咧,汙言穢語,好像忘了太後是他的母親。

皇帝生氣地在寢宮內摔砸東西,摔砸這些死物不能讓他消氣,他又拿了鞭子開始抽打身邊的宮人。

消息很快送到沈茴耳邊。

沈茴皺了皺眉。

按制,要給太後守喪三年。但是她覺得皇帝不可能守那樣久,若他一意孤行再次選秀……

這些進了宮的秀女實在是可惜。沈茴不願意再進宮一批可憐的姑娘。若皇帝當真一意孤行再次選秀,沈茴有個沖動,想要將計劃提前。

“娘娘,丁才人到了。”

沈茴讓丁千柔過來,教她做糕點。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沈茴硬著頭皮學了很久,勉強做出一盒糕點來,讓拾星提著,從暗道離開了行宮。

走到暗道裏時,沈茴隨口一問:“怎麽今天眉眼看見平盛他們幾個?”

拾星想了想,才猶豫解釋:“娘娘知道刷茬嗎?宮裏的小太監每年開春都要去檢查,若是當初的刀師父沒切好,日後再長出來,是要再挨一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