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頁)

沈茴想想是這道理,她這雙腿真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而且不讓俞湛給她診過脈,弄清楚她到底吃了什麽藥,心裏總是不踏實的。她由沉月扶著到床榻上去稍微休息個一兩刻鐘。

裴徊光沒走,他站在一旁聽著主仆兩個的對話。待拾星快步走出去請俞太醫,裴徊光擡擡眼看向床榻上沈茴蒼白的臉色。

裴徊光忽然就想起昨天晚上沈茴許的那個願望——“希望新的一年將身體養得結結實實的。”

昨晚他還對小皇後的願望嗤之以鼻,如今卻覺得小皇後許這願望時恐怕是真心實意的。他問:“果子酒在哪裏?”

“稟掌印,在偏殿裏。”

裴徊光直接往偏殿去。

他跟過來,本來就是為了弄清楚小皇後體內是什麽鬼藥。

——他不想整夜伺候小皇後了,鬧騰。

拾星帶著俞太醫從偏殿出來,迎面遇見裴徊光。

俞湛有些意外在這裏遇見裴徊光,頷首行了宮中禮。裴徊光掃了他一眼,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腳步沒有停留。

沈茴看見了俞湛,立刻彎著眼睛笑起來,她沒先問果子酒裏的名堂,而是先關心他:“俞太醫這幾日可是有什麽事情?”

“新研了一種治傳染性風寒的湯藥。不好拿病人實驗,便自己吃了些。怕那藥有害,不方便進宮了。”俞湛說道。

“俞太醫又以身試藥了。”沈茴蹙眉。見俞湛神色尋常,知他一直如此,勸也無用,只好再說一句:“俞太醫還是要當心身體的。”

“有數的。”俞湛溫和笑著。

他在沉月搬來的凳子坐下,等著沈茴伸手。沈茴將手遞過來,放在小方枕上。

俞湛剛剛在偏殿時,已大致知道那果子酒裏是什麽藥,如今憂慮的便是沈茴到底服用了多少的量。

沉月早就下去準備早膳了,送俞湛進來的拾星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俞湛等了等,自己拿了一方帕子覆在沈茴的腕上。

即使隔著一層帕子,俞湛的指腹還是能夠感受到沈茴腕上的滾燙。他微怔,這才知道沈茴剛剛狀若神色如常地微笑與他說話,實則身體已經不適了。

而俞湛指腹的微涼隔著帕子遞到沈茴的腕上,沈茴不由蹙了蹙眉。她眼睫顫了顫,眼前又浮現了些昨天晚上的畫面。於是,她纖細的指尖顫了顫,再往前探一探,輕易勾住了俞湛仍為她診脈的手。

兩個人同時一愣。

沈茴瞬間清醒過來,她猛地將手收回去,毫無血色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

俞湛擡手,拉下懸掛的床幔,讓厚重的床幔一瞬間降落下來,將兩個人之間徹底隔開。

沈茴慶幸,降落下來的厚厚的床幔遮住了這樣失態的自己。她爬起來,一點點往後縮,直接縮在墻角,用力抱著膝,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不停地發抖。

許久之後,床幔外傳來俞湛一向溫和的聲音:“娘娘生病了,和小時候一樣,只是生病了而已。”

沈茴咬唇,眼睛紅紅的,卻不準自己哭出來。她緩了緩,才小聲地問:“那會醫好嗎?”

“這些年,娘娘多次病危能都站起來。這次也不意外。這藥是麻煩了些,可遠沒有娘娘的舊疾可怕。”俞湛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卻有力量。

昏暗的床幔裏,沈茴輕輕點頭,即使俞湛看不見。

半晌,沈茴重新從床幔裏探出一只手來,聲音也變得尋常,甚至帶著她平日裏說話時的溫軟含笑:“有勞俞太醫了。”

“臣自當盡全力。”俞湛重新將指腹搭在沈茴的脈上,認真診著。

俞湛的心慢慢沉下去。

怎……怎麽這麽重的量……

裴徊光站在雕花屏旁,面無表情地望著俞湛的背影,他的視線又越過俞湛,望著床幔垂落四合的床榻。想象著此時躲在床幔之後的小皇後,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也不知道哭了沒有。

自俞湛進了沈茴寢殿,兩個人說的每一句話,裴徊光都聽見了。裴徊光將食指上的那枚黑玉戒摘下來,再慢悠悠地套上去,再摘下來,再套上。反反復復,樂此不疲。

拾星臉色發白地站在一旁。拾星並非失職自己跑開,而是被裴徊光叫到了一旁,不準她上前,亦不準她出聲。沈茴去拉俞湛的刹那,拾星快速跳動的心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可她不管怎麽打量裴徊光的神色,都看不出他的情緒。

俞湛診了脈起身收拾東西,說:“需再給臣些時間。”

沈茴應聲,喊人進來送俞湛。她神色如常地掀開床幔,正好看見裴徊光走進來。沈茴一怔,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實在是不能再耽擱了,沈茴趕忙讓宮人進來服侍她梳妝。她梳妝時,裴徊光就立在一旁。拾星沒有機會把剛剛的事情告訴沈茴。

走出昭月宮的時候,沈茴有些意外裴徊光仍舊陪在她身側。他真的要和她一起去永歲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