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3頁)
沈霆根本不信沈鳴玉的話,他拍了拍女兒的頭,笑著說:“胡扯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
駱菀覺得頭疼。沈鳴玉以前至少表面上乖巧講規矩,如今沈霆回來,女兒這是徹底暴露本性了。偏沈霆縱著她。
“怎麽了?”沈霆望向駱菀。
駱菀便將剛剛的事情說了,還沒說完,沈霆忽然變了臉色,推開抱著他胳膊的沈鳴玉,沖進廚房。
陳依依倒在地上,沒了生息。
沈霆檢查了陳依依脖子上的傷口,知道是東廠的人幹的。
裴徊光要誰死,誰就得死。
沒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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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村子裏,本該是歡慶新歲的時節,家家炊煙裊裊,孩童歡鬧。然而此時,村子裏的人都被趕了出來,挨著站在一邊。人群瑟瑟,緊張地盯著東廠的副督主伏鴉。他燒毀了半張臉,瞧上去可怖非常。
裴徊光先為東廠督主,後位司禮監掌印。雖仍舊提督東廠,卻將東廠大部分事情都交給了伏鴉。
伏鴉渡著步子等候,直到遠遠看見漆金雕鷹的轎子,他臉上的陰戾頓時收斂,迎上去。
“掌印。”
卑躬屈膝。
裴徊光下了轎子,緩步往前走,東廠的人跟在身後。
小太監搬了椅子。
裴徊光也不坐。他掃過村子裏的百姓,慢斯理地開口:“咱家聽說反賊陳良翰藏在這個村子。”
村長仗著膽子:“沒、沒看見人!”
裴徊光呵笑了一聲:“一刻鐘之內咱家要看見人,否則只好屠了這村子。”
死寂。
裴徊光知道,這些自詡良善人開始猶豫了。他捏著一方雪帕子,慢悠悠地擦著黑玉戒,再施舍一刻鐘的耐心。
伏鴉渡著步子,忽然將一個三四歲的男童抱起來。
“你要幹什麽!放開我兒子!在、在枯井裏!”
伏鴉咧嘴一笑,被燒毀的臉陰邪可怖。他放下男童,帶著人一擁而上,頃刻間將藏在枯井裏的陳良翰帶上來。
陳良翰幹瘦又蒼老,滿頭白發,再無年輕力壯時的悍將之態。他的兩個兒子也一並被抓了來。
“你這閹賊會遭報應的!”陳良翰氣得花白胡子都在顫。
“咱家的報應老天爺早就提前拿走了。”裴徊光不甚在意地笑笑,在椅子坐下,朝那受驚的男童招了招手。
男童是村長的獨孫,算村子裏條件好的,又是過年,才能捧著糖吃。
“吃的什麽糖?”裴徊光問。
孩子的家人心驚膽戰。
“蘋、蘋果糖。”小孩子眨眨眼。
“蘋果糖好啊。沒有橘子糖那麽甜,也沒有梅子糖那麽膩。”裴徊光低低地笑了一聲,“口味不錯。”
“掌印,怎麽處置?”伏鴉猩紅著眼睛,一臉興奮。
裴徊光近幾年極少親自取人性命。伏鴉還記得掌印上一次興師動眾親自出宮拿人時,讓人將那老將軍剁成了肉泥做成人肉包子,再對他的幾個兒女下令:“誰吃的包子多,咱家就讓誰活命。”
恐懼籠罩在陳家父子三人頭上。可他們知道到了這一刻,這閹賊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性命,所有的恐懼都變成了謾罵和詛咒。
陳良翰跪地長嘆:“老將一生忠誠,竟被你這閹人汙蔑陷害!你這狗東西就該下地獄!”
地獄?
裴徊光笑笑。
他本來就在地獄裏,一刻未曾走出。
小男孩跑開,被他的母親緊緊抱在懷裏。
裴徊光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乳母。
他自一出生,鐘鼓饌玉錦衣玉食。直到那些人想餓死他,他第一次知道饑餓滋味,難受哭啼。忽然第二日開始日日可以吃到肉,只是那肉和他以前吃過的都不一樣。他抱著乳母哭要去尋母親,小小的手掌全是血。他懵懂地擼起乳母的袖子。
原來是乳母日日割自己的肉喂活他。
人人都說裴狗定然從未被愛過,才成了狼心狗肺的邪魔。
不不不……
他被愛過的。被很多很多人用盡性命地愛過。
可他只恨自己變邪魔太晚,不能拉更多人下地獄。
濫殺無辜?
裴徊光掃過一張張畏懼的面孔。誰知道這些人是不是那群士兵的家人、後人呢?又或者,他們也曾為那幾個將軍歡呼過,就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他將擦幹凈的黑玉戒重新套上修長的食指,側首問:“今兒個臘月二十幾了?”
“稟掌印,臘月二十九。”
該回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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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沈茴躺在床上,難受得額頭沁出一層薄薄的細汗。她蜷縮著抱著被子,又將被子夾在腿間。兩條腿不由自主地磨晃著,皙白的小腿從裙子裏探出來。
她踉蹌下了床,去衣櫥裏翻找了許久,終於在最下一層翻到那件月白色的棉氅。她跌跌撞撞地重新回到床榻上,將棉氅緊緊抱在懷裏,用力去嗅上面殘留的玉檀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