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頁)

現在哥哥回來了,她身體也大好,終於可以親手為哥哥做些衣物了。

沈霆的歸來讓她唇角始終輕翹著,喜悅盡數掛在臉上。

她專心縫制了大半個上午,宮婢過來送細點和熱茶,她暫且歇歇手,接了香暖的花茶來喝。

“煜兒還沒過來?”她問。

往常這個時候,齊煜都會跑過來寫字。

“沒見煜殿下呢。”沉月一邊稟話,一邊去瞧沈茴做的護膝。

原本宮中只齊煜一個皇子,他又年幼,宮中的人提到他都是稱呼小殿下。可如今蘭貴人也誕下了皇子。不,蘭貴人現在已經是蘭妃了。蘭妃剛生下的皇子尚未取名,就被喚作小殿下。而齊煜則被喚大殿下或煜殿下了。

沈茴輕輕轉動手中的花茶,有些煩擾。

她看得出來哥哥不喜歡齊煜,而齊煜又是個敏感早慧的孩子。她原本打算全心輔佐煜兒登基。甚至想著哥哥回來了將兵權握著,對煜兒更是大幫助。

可是哥哥不喜歡齊煜……

昨日與哥哥相見,沈茴沒有過多去問哥哥過去七年的經歷,可她望著哥哥挺拔的身姿,隱約意識到過去的幾年哥哥應當沒有放開他的刀。

她從不曾懷疑過哥哥的能力。

如今天下義士眾多,那哥哥呢?哥哥又想不想自己稱帝?

沈茴正胡思亂想著,拾星腳步匆忙地跑進來。

“娘娘,小、大殿下摔了腿!”

沈茴手一抖,捧著的花茶跌了,灑落的茶水濕了裙子。

·

裴徊光正在逢霄亭裏,取了信鴿腿上的信來讀。

王來腳步匆匆地趕過來稟話:“掌印,大皇子摔了腿。”

裴徊光已讀完了信,指腹輕撚,紙條慢慢在他手指間化為灰燼。他語氣隨意地問:“怎麽摔的?”

“還在查……”

裴徊光看了王來一眼。

王來立刻將低著的頭垂得更深,恐他怪罪。王來正心裏忐忑著,忽聽裴徊光輕笑了一聲,他不由偷偷去打量裴徊光神色。

裴徊光將手搭在漆紅的圍欄上,不緊不慢地輕敲著,他瞭望山河,隨口說:“又有人要將屎盆子扣在咱家頭上。”

王來察言觀色,仔細分辨,卻發現裴徊光並沒有不高興,甚至心情不錯。

裴徊光沒有猜錯。

沈茴揪心地望著齊煜紅腫起來的腳踝,仔細詢問太醫。直到太醫說只是崴了腳,雖的確崴得重了,但好在沒有傷到骨頭,沈茴這才稍微安心了些。

齊煜好奇地盯著沈茴臉上的表情,又在沈茴望過來的時候,立刻扭開了臉。

“怎麽那麽不小心呀?”沈茴問。

齊煜揪著蓋在身上的小被子,嘀咕:“玩冰的時候摔了一跤唄。”

他似是怕沈茴再不準他玩冰,急急忙忙又接了一句:“以前經常玩都沒有摔。就這次不小心!”

真的只是個意外嗎?

偏偏是在小殿下出生不久後?

如果不是意外,那又是誰做的?

蘭妃?

蘭妃這個時候做手腳,會不會太明顯了些?

那……裴徊光呢?

蘭妃只是個宮女出身,若是拎小殿下登基是不是更好操控?

又或者,這是個警告呢?

沈茴不確定齊煜的摔傷是不是意外,正因為不確定,她不得不多想。自打入了宮,她沒有一日不是如履薄冰,謹慎與多思已成了慣性。

沈茴好像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從哥哥回來的喜悅裏走出來。

哥哥回來了,她那樣高興,也那樣輕松。昨日她甚至覺得有了哥哥,她就有了憑靠,又可以像小時候那樣無憂無慮,萬事都推給哥哥。她甚至在心裏想著若哥哥早回來一日,她亦不必那般決絕地去招惹裴徊光……

該從喜悅裏冷靜下來了。

她不是小孩子了,怎麽能永遠躲在家人後面尋求庇護呢?

她長大了,即使沒有保護家人的能耐,也至少該是與家人並肩作戰。

更何況,她已經把裴徊光招惹了。

眼下,她就算想脫身,也要花些心思,不是立刻可以脫身的。

“你要哭了嗎?”齊煜歪著頭,好奇地盯著沈茴紅紅的眼睛。

沈茴摸摸他的頭,說:“是呀。煜兒傷了,姨母心疼呢。”

齊煜眨眨眼,再眨眨眼。

“所以煜兒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齊煜認真想了一會兒,不吭聲地低下頭,小小的手指頭去摳著被子上的雙鯉圖。

是夜,沈茴再次小心翼翼地推開博古架,邁進暗道裏。她緩步穿過漆黑的暗道,走得堅定又沉穩。她隱約意識到,這不是她第一次邁進暗道,也絕非最後一次走過這裏。

踏進滄青閣,沈茴輕輕地推開面前的門。

裴徊光坐在玉石長案之後,一手握著一卷書冊在讀,另一只手隨意搭在案側的牛雕擺件上。

給裴徊光送禮的人很多,他收的卻不多。絕非清廉,而是看不上。馬上新歲,又是牛年,便有人送了這座小牛擺件。玉料價值連城,做工也精湛,頗得裴徊光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