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頁)

沈茴病倒最初雖是因為風寒,如今只是那舊疾折騰她,倒也不怕將風寒的病氣傳給齊煜,便由著他在這裏讀書。

小孩子大抵都很難專注讀書,沒過多久,齊煜就將手裏的書冊丟到一旁,在沈茴的寢屋裏左看看、右看看。

他跑到沈茴的梳妝台前,好奇地翻看台面上的首飾。他拿起一支步搖晃了晃,珠光耀目,亮晶晶的。他的眼睛也跟著亮起來。

孫嬤嬤挑簾子進來正好撞見這一幕,頓時心驚肉跳。

她臉色一沉:“殿下!”

齊煜手一抖,手中的步搖跌了。他趕忙跑到書桌前腰背挺直地坐下,重新抱起書來,認真地讀。

沈茴笑笑,對孫嬤嬤柔聲說:“煜兒還小呢。一直讀書會累的,少玩一會兒不礙事。”

孫嬤嬤望著仍舊虛弱的沈茴,欲言又止。

沈茴哪知她的難言之隱?只能化成一道無聲的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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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兩日,沈茴幾乎大好了,甚至看不出剛剛大病了一場。這一日暖陽四照萬裏無雲天氣甚好。

沈茴坐在窗前軟塌上,望著外面湛藍的天,眸中又浮現了羨慕。她抿著唇,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沉月不忍心她這樣,無奈地說:“雖然今日天暖,可娘娘只能出門一小會兒。”

沈茴立刻彎起眼睛來:“我要穿那件鵝黃的新鬥篷!”

沈茴帶著沉月和拾星出了永鳳宮,也沒走多遠,只在永鳳宮後面的梅林那一片走一走。

“娘娘累不累?要不要去前面的漱心亭歇一歇?”沉月問。

沈茴點點頭,說“好”。

拾星在一旁喋喋不休:“娘娘,我聽說俞大夫已經過完了手續,要不了多久就要進太醫院當差了。”

“這樣快的?”沈茴問。

“嗯嗯。”拾星點頭,“等俞大夫進了太醫院,可得讓他給娘娘好好診診脈,把身子重新調理一番。”

沉月也在一旁說:“有俞大夫在,的確更寬心些。”

主仆三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往漱心亭去。拐過山石搭的雙鹿景兒,漱心亭映入眼簾。一並映入眼簾的,還有坐在漱心亭裏獨酌的裴徊光。

沈茴腳步一頓,僵在那裏。

沈茴甚至有扭頭就走的沖動,可既然撞見了,哪裏有轉身就走的道理。她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心裏想著大不了打個招呼再走。

她剛要開口,裴徊光卻忽然擡手,豎起食指在唇前,示意她噤聲。

沈茴不解其意,卻也依從。她靜默了片刻,這才聽見了隱約的議論聲。她只聽了一耳,就聽見了“掌印”二字。

沈茴仔細打量裴徊光的神色。

有人背後議論裴徊光,偏偏他這個當事人一邊對梅獨酌,一邊聽得饒有趣味?這大概說明,他聽到的議論是好話?可旁人暗地裏談論他,會說好話?沈茴很是懷疑。

沈茴猶豫了一會兒,走了過去,在裴徊光對面的石凳坐下。

“……查出來那個女人是誰了沒有?嘖,這都幾天了,一點風聲都沒流出來。你不是認識在滄青閣當差的小石子?實在不行使使美人計套話呀。”

“別提了!小殿下生辰那日之後,我再沒見過小石子了。這人憑空消失了一般!”

大概在宮裏做事的人憑空消失太司空見慣,躲在山石下一起偷閑吃酒的小宮女和小太監,也不再提小石子,繼續議論“那個女人”。

“真是見了鬼了。這都多少年了,原來掌印也是喜歡女人的!稀奇,真稀奇!前幾年連禦前女官都不要,還真以為掌印不好這口的。”宮女去推身側的小太監,“跟姐姐說說,你們凈了身還會喜歡女人嗎?”

小太監吃酒有些醉了。他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香噴噴的姑娘家誰不喜歡……掌印之前那是忙著幹大事,現在終於知道姑娘家的好了唄。嘿嘿嘿……你們等著瞧,掌印嘗過了味兒,要不了多久也要在外頭建府養妻了……”

“我老好奇了,那個女人坐在掌印懷裏是什麽滋味呢?怕是不怕啊……”

還行吧,當時也不是那麽怕——沈茴默默在心裏回了一句。

沈茴坐不住了。她可真後悔剛剛沒轉身就走!

她病了多日,並不知道如今宮中早已流言四起。

幾個偷偷吃酒的宮人又說了一小會兒,估摸著時間不早,不敢再偷懶,收拾了東西悄悄離去。

沈茴偷偷看向裴徊光。

他又倒了一盞酒,修長的手指捏著酒盞慢悠悠地轉著,沒喝。

沈茴原本也不是為了和裴徊光一起偷聽才留下來,可如今聽了那些話,反倒不知道怎麽開口。

她正坐立不安,忽聽裴徊光輕笑了一聲。

“咱家一世清譽,盡數毀在了娘娘手中。”

沈茴不敢置信地擡眼,愣愣看他,在心裏悄悄罵了一句:厚顏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