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3頁)

裴徊光覺得沈茴這是歪理邪說。

他盯著她的眼睛,企圖辨出一絲一毫的巧言令色。

沈茴安靜地回望,沒半點懼他的探究。

半晌,裴徊光忽然笑了。

“娘娘的恨可真是……”裴徊光想了一下才想到合適的詞,“可真是不拖泥帶水。”

裴徊光莫名又覺得悵然。

他的恨可沒有小皇後這般簡單純粹,他做不到。

裴徊光松了手。

沈茴直起身,細細去瞧他的神色。過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再開口的意思,沈茴說:“本宮去尋小殿下了。”

裴徊光略頷首,語氣恭敬:“娘娘慢走。”

沈茴微微蹙眉,轉了身。她是來尋齊煜的,如今在齊煜的小書房裏和裴徊光單獨相處的時間已經不算短了。雖因了裴徊光的身份,冠不上“私見外男”的罪名,可單獨相處時間久了,總是難免惹人生疑。

沈茴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望向裴徊光。

“掌印。”她喊他,聲音輕輕的。

裴徊光“嗯”了一聲,也沒擡頭,拿起桌上那排小糖瓶,依次倒出幾粒糖。從窗棱漏進來的光落在他的臉上,他無可挑剔的五官半邊陷在陰影裏。

“掌印,下次什麽時候想作畫?”沈茴的聲音不僅輕,還帶著一點軟。

裴徊光撚了掌中的糖豆放進口中來吃,擡起頭望向沈茴。她站在門口,發白的光在她身後照進昏暗的書房。縱使他眯起眼睛,也不太看得清她的眉眼,只覺得她整個人好像鍍了一層冬日的暖陽,有點灼人了。

“等娘娘身上的疤消了。”他說。

沈茴悄悄舒了口氣,這才邁步走出書房。

沈茴沒走兩步,就看見沉月站在遠處,眉間染著郁色略顯擔憂地望向這邊。

沈茴走過去,問:“可看見煜兒跑到哪裏去了?”

“往屏金公主那邊去了。”

沈茴想了想,齊煜剛回宮,想去找宮中旁的小公主玩耍也正常。反正他馬上就要搬到永鳳宮,來日方長,倒也不急。

沈茴默默往永鳳宮走,不由嘆了口氣。雖然她打算好好教養齊煜,可她進宮前還被家人當孩子來養,哪裏懂如何教養孩子。如今頗有番焦頭爛額的境況。

“孫嬤嬤可好些了?”沈茴問。

孫嬤嬤是二姐姐的乳娘,這幾年一直伴在齊煜身邊。

沉月解釋:“聽說好了些,但是還沒大好。嬤嬤知道娘娘體弱,怕把病氣傳給娘娘,這才一直沒敢過來磕頭。”

沈茴點點頭,心裏盼著俞大夫早些進宮才好。

·

裴徊光送來的那罐去疤藥藥效驚人。又過了兩日,也就是齊煜生辰這日清晨,沈茴起來時驚訝地發現腿側的疤痕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了。

她趕忙讓拾星那剩下的藥收起來,等俞大夫進了宮,看看能不能照著研出來。然後她很快起來,仔細給齊煜準備生辰宴。

卻說沈茴在後宮為生辰宴忙碌的時候,前朝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早朝之時,竟有老臣私藏了匕首,伺機刺殺皇帝。當然了,那老臣並沒有能成功,可皇帝還是嚇了個半死,眾目睽睽之下竟嚇得屁滾尿流,毫無半分帝王的威嚴。

彼時裴徊光並不在朝堂上,正在春角巷。這裏可是京城的快活鄉,整條巷子都飄著劣質的香粉味道。

裴徊光由皂衣青年引路,從後門進了香寶樓。一路暢通無阻,登上三樓,進到一間香閨。

女人抱膝瑟瑟躲在床角。女人叫山音,是香寶樓的頭牌。

“擡頭。”王來說。

山音嚇了一跳,還是依言擡起頭。裴徊光謫仙似的臉映入眼簾,山音怔了怔,連恐懼都忘了。

裴徊光掃了一眼她的臉,開口:“手。”

山音呆呆望著他,忘了反應,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被面前男人的容貌晃了神。站在她身邊的人已經先一步拉著她的胳膊,擡高她的手。

王來將一方疊好的厚帕子搭在她的脈上。

裴徊光這才探手,搭了一下她的脈,只一息就收了手。已經知道她是花柳病初期,只要略加遮掩,太醫院的那群蠢貨也看不出。

裴徊光接過王來遞來的帕子遮了口鼻,明顯嫌棄這裏的味道。他轉身,丟下一句:“準備一下,過幾日送進宮中。”

好半天,山音才知道他是誰。她嚇得打了個哆嗦。

裴徊光剛出了香寶樓,往宣慶街去買糖。宮裏的小太監快步趕過來,將早朝上老臣欲刺殺皇帝的事情向他稟了。

裴徊光垂著眼睛,低低地輕笑了兩聲。

他拍了拍小太監的肩,小太監受寵若驚,差點跪下去。

裴徊光在宣慶街買了很多糖,他常來這裏買糖吃,並不是什麽秘密。糖販們畢恭畢敬,小心翼翼。

裴徊光在一個糖鋪子買糖,嫌棄這家裝糖的盒子太小,直接拿了張油紙,卷成了封底的漏鬥,讓商家倒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