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3頁)

裴徊光冷眼看著。

他不過割了銳王的舌頭,就將那尊貴的王爺氣辱成那般。銳王倒是不知道他的親皇兄可是絞盡腦汁想了三天才想到怎麽給他編個殺頭的罪名,要抽幹他的血、磨碎他的骨,來研那長生不老的藥。

當然了,長生藥是他在研,“同宗血肉骨粉”亦是他說的。

他不殺齊家人,只是將“利”擺出來,讓齊家人自己選。

親眼看著齊家人如何自相殘殺,可真是讓他痛快。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是嗎?

他永遠都忘不了他雙手握著匕首刺進兄長的胸膛。那年他還不到四歲,哪有那樣的力氣?是兄長握緊他的手逼他。

兄長的熱血,不止兄長的熱血,燙傷了他的手,從此他的雙手再也不會有溫度。

“小珖,活下去。”

是啊,他活下來了。從皚皚白骨裏爬起來,從此擔起了萬人的血債。

不死不休,死亦不休。

·

沈茴回到永鳳宮第一件事兒,就是換上宮婢為她烘烤的暖熱衣服,然後湊到火旁取暖。

她真的好懷念江南。

“那些侍衛一直在外面值守挨凍。沉月,你交代下去,給那些侍衛添添冬衣。住處的炭火也都供足了。”

沉月立刻去辦。

永鳳宮的侍衛換了人,正是那一日宮宴上,最先聽了沈茴的命令沖過去的幾個人。沈茴親自將人調了過來。這幾個侍衛日後造化暫且不知,如今的待遇足以羨煞旁的侍衛了。不少侍衛都有些後悔當日沒有聽沈茴的令。

不僅是侍衛,在永鳳宮當差的待遇都不算差。沈茴一向心善寬厚,又極大方。

沈茴只是交代了這樣一句,便不再說話,安靜地坐在那兒烤火。

阿夏悄聲收拾好妝台,問:“娘娘,要沐洗歇下嗎?”

沈茴慢慢回過神來,望向阿夏:“阿夏,你可跟我說說你和王來的事情嗎?”

她又緊接著接了一句:“若你不想說,就當我沒有問過。”

語氣真切,神色真誠。

阿夏先是一愣,然後不由自主眼睛裏就帶了笑:“沒什麽不能說的。旁人或覺得不堪,可奴婢是真的喜歡他,這輩子都會跟著他。”

她的眼睛裏盛著光,那是只有想到心上人才會有的光。

可阿夏還沒來得及說,永鳳宮就來了陌生的臉孔。

傳話的老太監細著嗓子稟話:“太後遺了東西,請娘娘過去問問話,請娘娘幫忙想想可看見是哪個宮人手腳不幹凈。”

沈茴有點懵。太後要見她,何必尋這樣蹩腳的借口,直接召她過去不就是了?更何況今日銳王的事情擺在眼前,太後這個時候怎麽可能要見她?

阿夏問:“劉公公要請娘娘去哪裏問話?”

“滄青閣。”

“是掌印要問話?劉公公怎麽不將話說明白?”阿夏瞪了他一眼。

劉公公支起眼皮瞥了一眼這小辣椒,才說:“咱家剛要稟,這不是先答了你的問題嘛。”

沈茴沒有帶沉月和拾星,只讓阿夏跟去。

她本來已經邁出門檻,忽然想起了什麽,又折回去,拉開妝台的小抽屜,將那個漆黑的小瓷罐握在手中。

滄青閣很遠。

鳳輦行了很久,沈茴掀開垂簾,朝外望去。前行的路好似不見盡頭地隱在黑夜裏,不算寬敞的磚路兩側栽著玉檀。

她放下垂簾重新坐好,目光虛置,想著以後。

明日,她想爭取將齊煜養在身邊。

鳳輦到了滄青閣,一個年歲不大的小太監執著宮燈來引路。又行了許久,小太監停下腳步,且將阿夏也攔下來。

“掌印在六樓候著娘娘。”

沈茴壓下心裏的緊張,沿著環形的木質樓梯,一步步往上走。滄青閣很大,建築很多,主建築是一座七層的木質閣樓,也正是沈茴現在所在的地方。

閣樓裏竟然沒有生炭火,和外面一樣的溫度。

縱使沈茴將腳步放輕,她踩在木梯上的聲音在空曠的閣樓裏也十分明顯。

沈茴終於推開閣樓六樓的門,不禁訝然。

整個六樓被打通,造成一間藏書閣,亦是書房。四壁架子上密密麻麻的書冊高入屋梁。正當中擺著一張石玉長案,裴徊光正立在長案後研磨。案上擺著些染料和畫筆。

他剛沐浴過,穿著寬松的緋衣,系帶松散,半幹的長發未束,披散著,瞧上去有幾分愜意和悠閑。

沈茴偷偷打量著他,隱約覺得裴徊光似乎心情很好。

沈茴端著,問:“掌印叫本宮過來要問什麽?”

“脫了。”

他連頭都沒擡:“咱家今日忽想描美人圖。”

半晌,

沈茴低下頭,開始解衣。

裴徊光悠閑地將畫紙鋪好,筆尖蘸了墨,擡眼打量沈茴。他目光頓了頓,忽問:“藥,娘娘可用了?”

“帶、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