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第2/2頁)

她是她與陸嘉言割不斷的連接點,是她甘願不出門不露臉的根本原因。

陸嘉言給溫蕙的許多東西,霍決都給不了。

霍決能給溫蕙的,卻都因為陸璠的存在,溫蕙享受不到。

霍決的目光變得冰冷起來。

他喚了親信來:“去盯著,看陸大姑娘下一次什麽時候出門。”

陸侍郎府。

陸睿散值後沒有回家,隨陸侍郎回了他的府邸,飲茶對談。

“周王這個案子,整個河南都在拍手叫好。”陸睿道,“河南受宗室之苦久矣。”

“霍臨洮這次又立功,陛下是愈發倚重他了。”陸侍郎道,“這是又一個牛貴啊。”

“倒也未必。”陸睿道,“報上來的名單我在禦前看了,沒什麽攀扯。”

陸侍郎不以為意:“光是周王一系就多少人哪,再攀扯,河南要血流成河不成?”

且周王不似當年潞王,潞王是真的起兵謀反了,周王是想謀反沒真幹。

陸睿道:“廢了周王這一系,河南的賦稅都輕松了。”

“周王府二百余年了,積攢了多少財富,怕是除了霍決再無人知道了。”陸侍郎道,“陛下很高興吧?”

監察院經辦的案子,罰沒的財產都不入國庫,入皇帝的私庫。這也是歷任皇帝為什麽這麽縱容監察院的原因之一。

皇帝說是富有四海,其實想從戶部手裏摳錢出來,也挺難的。

“驅動監察院,不失為一個削藩的路子。”陸侍郎道。

“終不是正途。”陸睿道,“且得有這麽一個人,敢為陛下去做這個事,還得做好準備,等到宗室的怨氣沸騰的時候,替陛下做宗室的祭品。”

“那不是正好嗎,霍臨洮就是現成的這個人。”陸侍郎道,“宦官就是這麽用的。”

陸睿不置可否。

待喝完茶,陸侍郎道:“你伯母想璠璠了。”

陸睿道:“明日讓她過來給伯母請安。”

陸侍郎道:“等出了妻孝,趕緊完婚,讓璠璠有人教養。”

陸睿點頭:“好。”

陸侍郎又道:“你母親的事別跟你父親爭了。知道你的孝心,只你父親說的也對,哪有兒子拆散夫妻的。”

陸睿眼神微黯。

離開陸侍郎府回到自己家裏,便有人來稟:“青州來信了。”

他前陣子給青州寫了第三封信,終於等到了回信。陸睿丟了韁繩便往書房去了。

只這回信還不如不回,竟只有八個字。

【善待璠璠,不必回信。】

陸睿沉默許久無言。

直到夏青家的帶著璠璠來書房找他,璠璠喚道:“爹爹。”

陸睿回神,把信紙折了塞進抽屜裏,露出微笑,將女兒抱到了膝頭。

夏青家的把一疊紙交上去:“這是大姑娘今日的描紅。”

陸睿檢查了,誇獎了一番。告訴夏青家的:“明日讓璠璠去給她伯祖母請安。”

夏青家的道:“是。”

翌日帶著陸璠往陸侍郎府去。

車子穿過繁華的主幹道,拐了幾拐,進入了另一條路。

路兩旁沒有店鋪,只有院墻。這條路其實是兩戶人家宅院之間的間隔。往陸侍郎家去走過許多次了,往常裏也會有行人車馬,只今日,馬夫駕著車一拐進去就覺得靜。

靜得詭異。

陸璠出門一前一後兩輛車。有媽媽,有丫鬟,有小廝,有馬夫。

車在這路上行了一半的時候,對面響起了馬蹄聲。

馬夫覺得不對,想帶住車子,對面疾馳的烈馬已經沖到了眼前。那馬渾身烏黑,四蹄踏雪。危急時刻被騎士急勒,前蹄擡起,人立嘶鳴!

雖沒撞上,但陸璠所乘之車的馬匹已經受驚,也人立起來,車子便翻了。

夏青家的腦袋撞在了車壁上,猝不及防,手中滑脫。

一個小小的身形便從車廂裏滾了出來。

霍決按下馬頭,盯著那個孩子。

陸璠倒沒有受傷,只是突然被甩了出來,在地上滾了好遠,坐起來,扶著腦袋,覺得頭暈暈的。

正在這時,有很大很大的影子籠罩住了她。

陸璠放下手,擡起頭來看。

對坐在地上的小孩子來說,那個人實在太高了。他把太陽都擋住了。

陸璠擡頭看去,那人幾乎是一個黑色的影子。只這黑影生了一雙特別漆黑的眼睛,正低頭盯著她。

陸璠打了個寒顫。

現在正是北方最舒適宜人的秋日。

陸璠不能明白為什麽會覺得冷。

因她小小年紀,雖感受到了,卻還不能理解什麽叫作殺意。

也不能明白,天子腳下,青天白日,監察院的人就敢封街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