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低頭的第十九天

葉繁星陡然生出一種無力感,看著母親數十年如一日的樣子,像極了那纏樹的藤,無根的萍。

“母親,咱們走吧。”

葉婉正給他整理衣裳,聞言立刻擡頭:“嗯?去哪兒?是要出去玩兒麽?”又笑了起來,“現在可不行,快要過年了,等過完年,你再去玩兒,好不好?”

葉繁星心口一堵,唇張合不停,眼中涼意入骨,終於是無聲笑了起來,應和了聲:“好。”

那國公爺周季深進府後,便去找了錦紋,錦紋正在發脾氣呢。

“憑什麽禁足,連門都不讓出,這日子還怎麽過啊?”

周季深一進來便看到滿地狼藉,皺緊了眉頭,神色中滿是不喜:“你又做什麽?一個有身孕的人,整日不好好安胎,一天天到處惹事兒你才高興?”

錦紋一見國公爺來了,連忙起身整理,她本來就嬌小,卻偏愛那種厚重的衣裙首飾,本來有的三分嬌媚硬生生給磋磨掉了兩分,因著孕中沒有塗脂,整個人都有些暗沉。

偏還不自知,兀自扭著身子朝國公爺那走:“爺,實在是太悶了,我想出去走走。”

周季深躲開了些,自顧坐在圈椅上,連看都不想看,只不耐道:“外頭天寒地凍的有什麽好看的,就在屋裏頭好好呆著。”

也免得一個做老子的,被兒子當面訓斥房裏的事,這種事,實在丟人,他不想再來一次。

至於這個女人,周季深也實在搞不明白,他是怎麽讓這個女人爬上他的床,現如今弄得他裏外不是人,到處都對他不滿至極,見面就是哭訴不止,罵他薄情寡義、葷素不忌。

心裏頭對錦紋更是煩躁了三分,本來老來得子是件大喜事兒,可隨之而來的麻煩事兒也實在太多,實在是累心,周季深覺得這裏悶的慌,一甩袖子,又走了。

日頭漸漸落下,好像又起了風,枝葉沙沙作響,在斑駁白墻上舞動光影,張牙舞爪。

屋檐下的頁鈴被吹得‘叮叮咚咚’的響,阿年忽然就醒了。

起身見雲央也坐在一邊打盹,阿年悄悄起身出門,就見檐下的風車轉的歡快,不管風從何處來,風車就順風而動,從不抵抗,順勢而為。

是啊,想那麽多做什麽,明天還有整整一天的開心日子呢。

“雲央,雲央,該醒啦,等會世子回來了,咱們還沒準備好,看你怎麽辦?”

雲央被突然叫醒,嚇得連忙站起,順道擦擦嘴角:“啊?世子回來了?”

又連忙往外頭奔,被漫天紅光刺的眼睛都眯起來了,才知道,這太陽才剛剛落下呢。

“哎呀,阿年,你這樣嚇人是要嚇死人的。”雲央又走了回來,往椅上一躺,“世子對這些規矩極重,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下次再這樣嚇人,我可不理你了。”

阿年忽然想起前些天世子回來,對她愛搭不理的樣子,難道,是因為她沒有等他?

看看天色,世子也該回來了。

阿年拿起插在檐下的風車,先是去了小廚房,看看菜色,然後就坐在二進院子裏,暖房外頭那棵石榴樹下的石桌前,安靜的等。

又覺得少了些東西,連忙將茶具搬了出來,仔細的按著鶯歌教的步驟,一點一點的來,還有少爺最喜歡的刑窯瓷碗,細細的斟了杯熱茶,方才坐好。

堪堪收拾好一切,德喜就進來了,後頭跟著周玄清。

“咦,阿年,你連茶都泡好了?”德喜懷裏抱了些東西。

阿年連忙轉身,淡笑的面上乍然露出驚喜,杏眸微彎如月牙,貝齒紅唇,如春水映梨花,嬌俏嫵媚。

“世子,您回來啦。”阿年連忙雀躍的走到周玄清身邊,習慣性的給他收拾下有些皺的衣衫。

周玄清任她擺弄,輕哼的應了聲:“嗯,回來了。”

又走到桌邊,端起茶碗吹了吹,飲了一口:“唔,不錯。”

阿年臉上的笑意越發燦爛,像極了初開的花蕊,嬌嬌嫩嫩。

德喜將手裏抱著的東西放下,看著阿年手裏的風車奇道:“咦,世子,這東西怎麽感覺有些眼熟啊?”

阿年笑著將風車遞給他,德喜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周玄清看了兩眼,阿年見他皺了下眉,眼中有一瞬的回憶之色。

“世子,阿年做的風車,送給您。”

周玄清看了兩眼,阿年以為他不要,誰料他又接過去了。

阿年喜滋滋的轉頭:“雲央,咱們擺飯吧。”

院子裏一下子就忙碌了起來,周玄清拿著風車,看著阿年四處的走,也有模有樣的吩咐著,將手裏的風車擺了擺,受了力的風車呼呼的轉了兩圈,又停下了。

周玄清立在那,不自覺的笑了。

吃完飯,阿年打算坐著看會話本子,被周玄清拖著在院中走路。

“不要一吃完就坐著躺著,須知生命在於運動,你這老是不動,如何身體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