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低頭的第十一天

阿年正看的興起,周玄清一句話就讓她從另一個世界迅速回神。

“啊?”阿年茫然看過去,回憶了下世子的問題,斟酌再三才開口說道:“若是學的不好,會很緊張,怕被罰。”

周玄清見她乖乖的斂手站著,靠在書架上,今日倒是稀奇,穿了一身嶄新的石榴紅繁花絲錦厚襖,紅衣烏發,臉龐嬌嫩,身段婀娜。

此刻這模樣,倒真有些紅袖添香的感覺,只是這紅袖,她才初初識字。

“若是壓根不怕被罰呢?”周玄清招手,喚她過來。

阿年一邊走過去,一邊想,若是自己學的不好,也不怕世子罰,那會怎樣?

“怎麽會不怕呢?”阿年脫口而出,“那肯定是罰的不夠重。”想起之前背三字經被罰,阿年耳尖又開始紅了。

周玄清將她放在膝上,攬著她的腰身,聽她瞪圓了眸子說的一番話,不禁暗自笑彎了眼。

“唔,你倒是實誠。”

又是這個字,阿年對起了手指,這句話就權當誇贊吧。

*

雪天路滑,大家都只願窩在屋子裏,偏周玄寧還是得不到清凈。

“你趕緊滾蛋,我這裏不歡迎你。”

這句話葉繁星早都聽膩了,身形紋絲不動,還自顧自的從鶯歌手裏接過茶壺,倒了兩杯茶水,端起杯子還感慨了起來。

“長姐,你這的杯子怎麽好像不太好啊?要不要我送你一套?”

周玄寧冷冷瞥了一眼,見他大喇喇的坐在那,忽然覺得心煩:“自是沒有你那的好了,畢竟有人上趕著往你那送,不是麽?”

葉繁星遞杯子的手忽的一頓,只是裏頭的茶水卻沒有停頓,依舊順著勢頭往周玄寧那邊去,潑在桌面上,橙黃的茶湯打濕了紅漆桌面。

上頭還有一本冊子,也被打濕了,裏頭墨黑的字跡漸漸泅成一團,再不現原樣。

屋中炭火旺盛,暖意融融,氣氛卻極是冷肅,鶯歌不敢亂動,只縮在一邊不敢弄出動靜。

隨著炭火‘劈啪’一聲,周玄寧才回過神,又覺得屋內十分的悶。

見葉繁星滿臉陰郁,心頭忽然一陣痛快,轉而又覺空洞,也不想再多說,起身開了窗子。

一陣裹挾著雪花的狂風兀的撲面而來,周玄寧想關窗,又停下了手。

良久,葉繁星才將手收回,自己將杯裏冰冷的茶水飲盡。

默默的說了句:“許久不見阿年了,怎的不叫她來?”

*

阿年剛陪周玄清用完飯,周玄清一直像是有心事,說要去小書房理理頭緒,恰好周玄寧就派人來了,阿年朝小書房看了幾眼。

要不要與周玄清說一下呢?

算了,反正是大小姐叫的,阿年收拾下就跟著走了,雲央一路跟著。

雪花下的越發大,有些迷眼,阿年一邊走一邊踩著雲央的腳印,這樣走過去,整塊雪地上只有一行腳印,好像就只有一個人走過。

路上又遇到那塊小池塘,雪花洋洋灑灑的飄進去,瞬間就沒了蹤影,裏頭的紅鯉也不知道會不會冷。

阿年這般想著,沒一會就覺得自己傻,魚哪裏會知道冷不冷呢。

到周玄寧院子的時候,遠遠瞧見鶯歌在院門前站著,不時跺腳哈氣,阿年見了連忙迎上去。

“鶯歌,怎的站在外頭,凍的很呢。”

鶯歌沒說話,只是朝裏頭指了指,阿年還以為她是凍的,便擡步往裏頭去。

周玄寧的院子是她從前的閨房,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心意布置,院子是單獨圍起來的,東北角種了一叢毛竹,此時只有她依舊還綠著,只是竹葉上鋪滿了雪,顯得很是冷肅。

阿年低頭小心跨過門檻,正想跟鶯歌說:“走啊,進去啊……”咱們一起走幾個字還沒出口,就見院子裏的石凳上坐著兩個人,肩頭上落滿了雪。

腳步瞬間就停了,阿年想轉身走,卻被鶯歌攔住了。

“阿年,來了就來了,陪我家夫人說會子話吧?”鶯歌手上的力氣不小,半推半搡的將阿年推進了院子。

現在走還來的及麽?

顯然來不及了,坐在石桌一邊的葉繁星朝阿年莞爾一笑,高擡起手招呼:“阿年,快來,給我倒茶。”

阿年挪著步子往院子裏去,這兩人不知抽什麽瘋,竟然在院子裏煮鍋子?

看著雪花不斷往紅彤彤的鍋子裏落,熱日蒸騰盤旋,雪花還未落下基本就融化了。

阿年不由想起方才經過的小池塘,若是在這裏,那些魚兒肯定不會覺得冷了。

一邊的紅泥小爐上,瓷罐咕嘟響著,周玄寧用鏟子鏟起一把雪丟了進去,阿年目瞪口呆。

這是什麽新式吃法麽?

還是耐心等瓷罐裏的水再次開了後,阿年執起瓷罐吊耳倒了兩杯茶。

味道很是清涼,好像是薄荷葉煮的茶水。

鶯歌還給阿年拿來的碗筷,阿年連連擺手:“我已經吃過了,不用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