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6/8頁)

“茸茸,你怎麽樣?”他的嘶喊被掩蓋在其他聲浪中。

也許過去了很久,也許只不過數秒,周圍終於平靜。燭照不再咆哮,風嘯浪湧都停了下來。

白之使勁眨眼,隨著淚水的潤澤,視野裏終於出現了畫面。

掀起數丈高的湖水落下,蕩著起伏的波浪,湖水上站立著一只白鹿,他的對面半空,懸浮著猙獰的燭照。在那龐大的巨獸軀體對比下,白鹿纖小得似一粒微塵。他們都沒有繼續動作,只互相注視著。

白之屏住呼吸,手在不自覺顫抖,一顆心緊張地揪成一團。他沒有看清那才那幕,不知道現在是什麽狀況。

白鹿突然踉蹌了一步,接著又勉強穩住身形。白之瞧見了,一顆心瞬間直往下沉,像是墜入無底深淵。

燭照卻在這時候又緩緩舉起利爪,對準了腳下的白鹿。白之暗道一聲不好,立即蓄力,想為盧茸擋上這一記。

可他擡手試了幾次,也調不動半分力量。虛弱的身體別說擋住燭照,現在就算是對付個小孩子,都不一定打得過。

眼見燭照的爪子就要落下,白之臉色一片慘然,他閉上眼,在心裏嘆息一聲:盧泓,對不起,咱們輸了……

白之靜靜等待死亡的來臨,可耳朵裏卻遲遲沒有其他聲音,這一刻時間像是被無限拉長,世界也被凝滯。

片刻後,他忍不住疑惑地睜開了眼。

只見燭照像是雕塑般佇立在原地,仍然保持著舉爪的姿勢。但它身上的鱗片開始龜裂脫落,像是墻體上粘貼不穩的瓷磚往下墜落,還未落至水面時,就化成黑霧消散在空中。

鱗片很快就脫光,接著就是大塊大塊的血肉,也在空中化為齏粉。

白之那瞬間呼吸都停止,激動得太陽穴汩汩跳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燭照繼續融化分解著,很快就只剩龐大的骨架,兩個黑洞般的眼眶對著前方。

一只好奇的鳥兒飛了過來,想駐足停留在那顆碩大的頭顱上。可它纖細的小爪剛落上一只,那骨架就猶如大樓垮塌般轟然墜地。

鳥兒驚叫一聲,撲簌著翅膀直沖天際。

湖面浮起一層濃濃的黑霧,那是燭照散落的骨節,它們還沒來得及接觸到湖面,就已經消散,倏而被山風卷得無影無蹤……

盧茸慢慢轉過身,看向白之,咧嘴露出一個既喜悅又狼狽的笑容,接著就脫力地四蹄一軟,放松地墜進了湖心。

“茸茸。”岸邊傳來兩聲大喊,陳叔和王圖撲通撲通紮下了湖。

“哥,這部戲你真的不接嗎?是陳導的新作啊。”

星耀影視公司大樓裏,小初亦步亦趨跟在沈季澤身後,戰戰兢兢地小聲問道。

這已經是An哥推掉的第四部 電影了,Kate都發了好幾次火。可An每次都是那套說辭:“我最近精神狀態不大好,先休息一段時間。”

“休息休息,又不是讓你現在就拍,是先把戲接下來,免得好劇本都跑別人家去了。”

Kate又想發火,可看著沈季澤那張日漸消瘦的臉龐和疲憊的雙眼,只得揮揮手道:“An,要不你去國外度假一陣子,把心情調劑過來,人嘛,誰沒有失戀過幾次呢?不要把這些情愛看得那麽重。”

她和小初都認為沈季澤是失戀了。

畢竟之前那個和他如膠似漆的男朋友兼保鏢突然消失,而沈季澤就日漸沉默,話越來越少,誰都看得出他是遭遇了什麽變故。

沈季澤也不解釋,只說自己最近狀態不好,不能拍戲,實在是要給他接戲的話,只能接明年開拍的戲。

其實他對於明年能不能拍戲都說不準,因為盧茸自那天跟著王圖走後,一別三個月,始終沒有回來,也沒有半分消息。

他知道盧茸和財爺每天都要視頻,這樣突然斷了聯系,財爺一定會懷疑擔心。所以專門去了趟龍潭鎮,給財爺說盧茸跟了個劇組進山,那裏通訊不方便,起碼得好幾個月。

幸好財爺對拍戲一竅不通,所以被糊弄住了,只問他能不能給盧茸帶個信,讓他別擔心爺爺,好好工作,山裏涼,注意別凍著了。

沈季澤連忙應承,並說等到盧茸回來後,兩人都會休息一陣子,到時候再來一起來接財爺團聚。

站在新家客廳裏,周圍沒有一點聲音。思念如同看不見的湖水,將沈季澤的口鼻都淹住,整個人快要窒息。他不得不推開門,去庭院裏繼續忙碌,以此讓自己能平靜一些。

將花種埋進土裏,他拍拍手直起身,推開院門口的那扇雕花鐵門,順著道路往左邊走去。

左邊幾十米遠的地方,就挨著一幢同他新家一樣的別墅。只是那些爬滿墻的藤蔓,生銹的鐵欄,墻上被雨水沖刷的痕跡,讓人一眼就知道,這棟房子已經很久都沒人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