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死結 什麽夢?(第2/3頁)

正此時,拂鈴來報:“殿下,祁將軍來了,在門外候著。”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紀初桃心臟驟然一緊,亂糟糟坐起身來,赤腳踩在毯子上幾番踱步,終是一咬牙道:“說本宮身子不適,不見客。”

拂鈴頓了頓,道:“是。”

紀初桃松了口氣,撲回榻上,將臉埋在被褥中胡亂蹬了蹬腿。

她有多在乎祁炎,就有多在乎昨夜的那個噩夢。可她還未捋清夢中所有的內情,只怕此時見到祁炎,會控制不住情緒。

正悶悶想著,忽聞窗扇處傳來熟悉的輕響。

紀初桃猛然擡頭,循著動靜望去,果見祁炎熟稔地推開窗扇,翻窗進來。

堂堂長公主府,他來去自如不說,還不會被霍謙發現。

紀初桃與祁炎四目相對,心中懊惱無比:就不該說自己身子不適的,以祁炎的性子,怎麽可能不來探病照顧?

果然,祁炎沒有絲毫逾墻翻窗的愧疚,皺著英氣的長眉,朝紀初桃道:“宴會上不見殿下,便來瞧瞧。”

說罷,他俯身扣住紀初桃的腦袋,不給她後縮逃跑的機會,傾首與她額頭抵著額頭,似是用這種方式試探她的體溫,問:“生病了?哪裏難受?”

他嗓音低沉醇厚,呼吸罕見地有些不穩。

紀初桃能想象當他聽見自己病了,是如何不顧一切從宴會上奔來,因為擔心而跑得氣喘籲籲。

他的掌心寬大而炙熱,烙在後頸處。

紀初桃嗓子裏像是梗著一團棉花,酸酸澀澀的,只好垂下眼躲避他的視線,輕聲道:“本宮沒事了,就是疲乏想睡會兒,你……你先回去罷。”

她怕夢裏的事應驗,怕祁炎成為第二個晏行,更怕祁炎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會刨根問底……

“我想陪你。”祁炎說,明顯的擔憂。

紀初桃堅持:“若是侍從來了,見到你在這,像什麽樣子呢?”

“殿下便將我藏起來。”祁炎低低笑著逗她,說的是行宮溫泉時,紀初桃將他藏在柱子後的那事。

見紀初桃心神不定,祁炎稍稍放開她些,從懷中摸出一個油紙包道:“我給殿下帶了好吃的。”

打開一看,是晶瑩透亮、馨香撲鼻的火晶柿子糕。

他還記得紀初桃愛柿子。

紀初桃鼻根一酸,氣息已有些不穩了。自己仿佛站在一根獨木上,一頭系著大姐,一頭站著祁炎,稍有不慎,便會讓另一方墜入無間深淵。

吃著軟糯清甜的柿子糕,紀初桃心裏卻一陣陣發苦。

直到祁炎皺眉伸手,輕輕撫去她眼角的濕潤,她才恍然明白,原來苦的不是柿子,而是自己的眼淚。

“難吃?”祁炎摩挲著她的眼角,有些無措,有些心疼。

他越是放下身段溫柔哄人,紀初桃便越是情難自已,打著嗝,不住擡手去揉眼睛,可淚水怎麽也擦不幹凈。

“難受?”祁炎又問。

紀初桃抿著唇點頭。

“有我在。”祁炎將她亂揉眼睛的手輕輕撥下,順勢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擁住,用自己的體溫和力度傳遞安定。

“知道我擅長什麽麽?”他問。

話題突變,紀初桃沒反應過來。

“打架,未嘗敗績。”祁炎自己給了答案,幽沉著眸子道,“誰讓殿下難受?臣揍他。”

他是認真的。紀初桃想難過也不成了,繃不住噗嗤一聲。

她聽著祁炎強勁的心跳,很想不顧一切將夢裏的事情和盤托出,問他最近消失的這段時間在忙什麽?

晏行所說的“危險的事”又是什麽?

而他娶自己的籌碼,是不是真的如夢裏那般建立在傷害大姐的基礎上?

可她不敢。

若是只涉及紀初桃一人的安危,她願意相信祁炎,賭上一把。可夢裏的賭注太大了,她不能拿姐姐們的性命冒險……

紀初桃從祁炎懷中擡起濕潤的眼睫,紅著鼻尖認真問道:“祁炎,除了晏行的過往外,你可還有什麽事瞞著我?”

祁炎蹙眉,心裏的怪異一閃而過,反問道:“殿下因何這般問?”

紀初桃道:“就當本宮任性一問,我想知道答案。”

……

想必是欲速則不達,接下來連著十來天,紀初桃都沒有再做那些夢。

時值九月,離夢裏某年的冬日宮變越來越近了。

過幾日便是紀初桃十七歲的生辰,紀妧召她入宮商議生辰宴之事。

輦車行進宮門前需查驗身份,今日守城的羽林衛似是新的將領,不認識紀初桃的輦車,抱拳道:“請出示進宮腰牌,好讓卑職核查身份。”

紀初桃覺得這個粗嗓子有些熟悉,挑開紗簾望去,不由呼吸一緊,如墜冰窟。

那羽林軍左郎將生得牛高馬大,面瘦而黑,顴骨處有一道淺白的疤痕,看上去滿身煞氣,與夢裏那獰笑的叛賊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