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春雷 世間極品祁……(第2/3頁)

話還未說完,男人已彎腰拾起自己擱在圓石上的外袍,抖開披上,徑直離開了。

連一個眼神也未曾給她,神情冷淡至極,仿佛她只是一抹並不存在的空氣。

明明……明明和三公主在一起時,他的態度不是這樣的!

平陽鄉君尷尬地站在原地,死死揪住懷中的鬥篷,咬得下唇生疼。

夜色漸濃,山巒成了起伏的黑色剪影,蘊著翻湧的雲墨。

風飛沙走石,吹得營帳嗚嗚作響,不多時春雷轟隆炸響,豆大的雨點三三兩兩砸了下來。

女眷和隨臣們都擠在各自的營帳中避雨歇息,祁炎重新穿戴整齊,踏著一地疾風前往紀初桃的營帳,剛巧看見挽竹提著針線籃前來,狂風吹得她幾乎站不穩腳跟。

祁炎順手接過她手裏的籃子,道:“我來伺候,你下去。”

他聲音不大,卻總有種不容置喙的強大氣場,挽竹還未反應過來,便已乖乖交出了手中籃子,目送祁炎掀開帳篷進去。

老天,這哪裏是個侍臣該有的氣魄?挽竹撫了撫胸脯。

然而雨越下越大了,三公主的帳篷裏也塞不下許多人,挽竹猶豫了一瞬,還是舉著袖子跑回了毗鄰的簡易帳篷中。這是貼身宮婢們的休息之處,緊挨著主帳篷,這樣若三公主有何需要,她們能在第一時間趕去。

見到挽竹一邊拍著身上的雨水一邊進了帳篷,拂鈴一愣,問道:“你不是去給殿下縫補衣裳了麽,怎的回來了?”

“今晚,怕是不需要咱們值夜了。”挽竹悶悶一笑,掀開帳篷的一角,用手指戳了戳紀初桃營帳上投射的高大影子。

拂鈴明了,但還是不放心,披衣坐在帳簾處,守著紀初桃那邊的動靜。

雨聲越來越大,空氣中有股難聞的泥土腥氣。狂風大作,山間的樹影映在帳篷上,如同黑魆魆的

鬼影。

紀初桃第一次在山野下過夜,有些害怕,偏生四周靜得一絲人氣也無,大家都困在各自的帳篷裏,她越看帳篷上跳躍的影子越覺得猙獰猖獗。

直到帳簾被撩開,有沉穩的腳步靠近,她方從被褥中伸出半顆腦袋,悶悶問:“挽竹,你怎的才……”

聲音頓住,祁炎走來的時候,連狂躁的風雨聲都仿佛怯退了不少。

紀初桃眨眨眼,籲了口氣,“怎的是你?”

“殿下的手,上過藥了麽?”祁炎不答反問,將針線籃子輕輕擱在案幾上,朝她榻邊行去。

他的影子籠罩下來,擋住了帳外張牙舞爪的樹影。紀初桃竟也忘了害怕,伸出白嫩的右手來晃了晃,“已經讓太醫上過藥了。”

淺淡的藥香縈繞,祁炎下意識想要捉住那只手,紀初桃卻是靈敏地將手縮回了被褥中。

祁炎不動聲色地將手負在身後,換了話題:“殿下是要縫補什麽?”

他這麽一說,紀初桃想起來了,忙坐直身子依靠在榻邊道:“本宮的禮衣被劃破了一道小口,明日還需穿著回宮,終歸失儀。勞煩小將軍喚挽竹過來,將破口縫補好才是。”

話音未落,祁炎已自顧自取下木架上晾著的杏黃織金禮衣,盤腿在紀初桃榻邊的毯子上坐下,很快翻找到裙邊的破口之處,單手取來案幾上的針線,開始熟稔地穿針引線。

紀初桃目瞪口呆。

昏暗的燭光鍍在祁炎的側顏上,明明是狂妄不可一世的武將,手裏拿的卻不是刀槍劍戟,而是一根小小的繡花針。並且,一點也不顯得女氣,反而有種異樣隨性的灑脫。

紀初桃仿佛頭一次認識他,說不出的新奇,問:“小將軍會女紅?”

“不會。”祁炎已開始落針縫補,半垂著濃密的眼睫,疏狂一笑,“不過以前常在軍營縫補刀傷劍傷,想來和補衣裳沒差別。”

差別大了好麽!

紀初桃有些擔心,目光緊緊盯著他隨意飛針的絲線,踟躕道:“要麽,還是讓挽竹來罷?”

祁炎卻是咬斷了絲線,將禮衣抖了抖道:“好了。”

真的假的?

紀初桃掀開被褥下榻,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接過禮衣仔細看了看……不敢說毫無痕跡,但針腳齊整,也沒有想象中那般蜈蚣扭曲。

若不放到眼前湊近看,是看不出來端倪的。

祁炎屈起一腿,手肘搭在膝蓋上,大大方方讓她查驗。疆場氣息濃厚的小動作,但不會讓人覺得粗鄙失禮,反有種不羈之態。

他的視線下移,不受控制地落在紀初桃的腳上,雖說穿了襪子,亦能看出她腳掌的小巧……

“你太厲害了,祁炎!居然會補這個。”紀初桃甚是滿意的樣子,將補好的衣裳貼至心口處,溫聲笑道,“本宮還以為你這樣的人,是不屑於做這些的。”

那也要看,是為誰做這些。

祁炎動了動喉結,生硬地挪開視線,壓抑著笑意道:“臣還會做別的,譬如床上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