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同寢 晚安,祁小將軍……(第2/3頁)

她摸不準他心裏在想什麽,必定還是戒備懷疑居多。長這麽大頭一次和一個男子共處一室,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好在叩門聲及時響起,挽竹來報,說是太醫請來了。

紀初桃如釋重負,忙宣召:“快進來。”

老太醫給祁炎處理傷口時,紀初桃不放心地守在案幾旁,茜色的外袍松松披在肩頭,長發垂腰如墨,鍍著暖光的睫毛像是承載不住燈火似的一顫一顫,不用開口說話便是占盡風華。

還好,祁炎只是受了些皮肉傷,上藥養十天半個月便能好。

“殿下,”拂鈴取了新的鬥篷給紀初桃裹上,矮身問道,“夜已深了,您準備將祁將軍安頓在何處?”

這倒提醒了紀初桃。

她本想讓宮婢另外收拾出房間來給祁炎住下,可轉念想起白天大姐說的那句“既是無用,索性都殺了”,不由打怵:

因為自己不肯收下那些面首,險些導致他們被殺,若是不肯“用”祁炎,他會不會也被殺掉?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留在自己身邊為妙。至少,要助他渡過這最危險的一晚。

下定決心,她直身吩咐宮婢:“祁將軍今夜,就在本宮殿中睡罷。”

一語驚人。

祁炎整理繃帶的手一頓,冷冽的視線仿佛穿過屏風掃來。

“咳咳!”老太醫受不了這般沖擊,幹咳一聲打破死寂,慌忙收拾藥箱告退。

拂鈴和挽竹並未多問,讓人取了新的被褥進來,又準備好洗濯用的溫水毛巾,便領著一幹侍從悄然退下,掩上了殿門。

鬧了這麽久,紀初桃也困了,起身轉過座屏,行至榻前,見到榻上並排攤開的兩床被褥,頓時一慌。

這個拂鈴!

紀初桃簡直欲哭無淚:她是想幫祁炎準備個地鋪,而非讓他上榻一起睡啊!

祁炎一直在觀察她。

視線落在榻上那床惹人遐思的被褥,他眸色一暗,腦中不可抑制地回想起在獄中時,宋元白提議的那句玩笑。

“你若真想讓祁家立於不敗之地,何須和瑯琊王合作,弄得腥風血雨?”宋元白酸溜溜,半真半假道,“眼下三公主對你情根深種,只要你肯放下身段取悅她,我看她什麽事都能為你辦到,豈不比打打殺殺的有意思?”

“滾。”他對宋元白的提議嗤之以鼻。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爬女人的裙裾上位算什麽?

而現在,眼前的處境給了他沉痛的一擊。

他挽袖起身,走到面架前掬水洗了臉,擦幹手,再緩緩踱去紀初桃身邊,在少女震驚的目光中堂而皇之地坐在榻上。

他雙手隨意搭在膝蓋上,額前碎發濕淋淋滴著水珠,腕上纏著的白繃帶像是一圈護腕,非但不難看,反而別有一番少年英氣,朝著紀初桃問:“可要罪臣,伺候殿下就寢?”

說罷,他輕輕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隼目中蘊著深沉的試探。

紀初桃何曾受過這些挑釁?杏眸水潤,手足無措。

祁炎真的是那種,所有京都少女心中都幻想過的少年:英俊筆挺,強大鋒利,舉手投足帶著野性難馴的不羈。

“不用不用!”紀初桃搖頭如撥浪鼓,而後反應過來:祁炎是臣她是主,焉有長公主怯場之理?

想明白了這點,她底氣足了些,爬上榻抱起一床最厚實的被子擱在地上,示意道:“本宮的意思是,祁將軍睡地鋪,我睡床榻。”

少女的嗓音很好聽,再努力嚴肅,於祁炎這種從小野慣了的武將來說,也不過奶貓撓人似的不痛不癢。

他擡著眉問:“殿下留下罪臣,不是為了侍寢麽?”

紀初桃著急辯解:“才不是!本宮是怕你離了視線,會有性命之憂。”

未料如此,祁炎微怔的同時,竟然有種稍稍松氣的感覺。

不知出於什麽緣由,紀初桃似乎在保他。難道,她真的不同於她的姐姐們麽?

“本宮要睡了,勞煩你自己鋪好床,去外間睡罷。”紀初桃還未想好以後的路怎麽走,只能等明日醒來,走一步算一步了。

祁炎站了會兒,沉默著拾起地上的被褥,隨意一卷,去了屏風外。

紀初桃側身看著他鋪好被子,這才放心地放下紗帳,輕手輕腳脫了披風和外袍。

生平第一次和男子共處一室,她到底有些拘束,沒敢脫太多。

剛躺下,聽見祁炎低沉的嗓音從屏風後傳來:“臥榻旁不容他人酣睡,殿下就不怕臣出手,對殿下不利嗎?”

聞言,紀初桃撩開紗帳一角,看到祁炎抱臂而坐的剪影投在座屏上。

“你不會。”她篤定道,“若是傷了我或趁夜逃跑,你就真的成了罪臣了。以祁將軍的聰慧,不會自斷前程。”

祁炎不語,算是默認。

紀初桃天真,但並不傻,他早該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