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6頁)

元帥臉上的笑透出些尷尬,似乎還在琢磨怎麽搪塞白歷。

“邊緣附屬星出事了?”沒問老狐狸,白歷看向江皓,“問你呢。”

江皓的臉色不怎麽好看,先看了一眼元帥,有些猶豫。

白歷的心口像壓了塊石頭,臉上卻沒帶出來,平靜道:“陸召有空會給我發一條報平安簡訊,很短,不需要我回復,差不多兩三天一條。”頓了頓,他的聲音才沉了下來,“但五天前他就沒再聯系我了。”

也是上過戰場的人,白歷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陸召現在的處境沒有用個人終端的時間,八成是被調去處理更棘手的任務。

“我不需要知道具體情況,”白歷把個人終端放在一邊,看看江皓和元帥,“大概說說就行。”見江皓依舊猶豫,又笑著加了一句,“以免我自己胡思亂想,睡不好覺。”

白歷打完鎮痛針後睡得不好這事他知道,陸召在的時候有信息素安撫還好一些,最近陸召離開主星,白歷的老毛病就又有些發作的趨勢。

這是心理上的問題,噩夢困擾了白歷太多年,只能慢慢緩解,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聽白歷這麽講,江皓終於有點兒受不了了,剛要開口,卻聽元帥先說了話。

“有一支小隊在荒星偵查的時候失去了聯系,陸召率副官在內的五人隊前往接應,也失去了聯系。”元帥簡短地概括了一下,“現在派出了第三隊,正在等待回復。”

太陽穴先是一陣刺痛,緊接著整個後腦勺都開始悶悶地疼了起來。

即使多少已經有些猜到情況,但真聽到這些話,白歷的情緒還是立刻打敗了理智,有短暫幾秒的呼吸困難。

“有幾天時間了,沒跟你說是考慮你要手術,”江皓低聲道,“怕你受影響。”

他說完沒有得到回應,擡頭去看,就看見病床上白歷的臉上血色褪了大半,短時間內額頭竟然起了一片粘膩的冷汗,江皓驚道:“怎麽了這是?”

白歷隔了片刻才喘上一口氣,心臟從麻木中蘇醒,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沒事,腿有點疼。”

“我喊老鄭。”江皓起身要按床頭的呼叫器,被白歷按住了。

“一會兒就到點打鎮痛針了,”白歷勉強笑了笑,“不用喊。”

耳邊江皓似乎又說了什麽,但白歷都有些沒聽清。

直到元帥擰鋼筋一樣地掐著他的胳膊晃了晃,白歷空白的腦子才多少有了些東西。

“這是常事,”元帥依舊是一副見慣了大風浪的模樣,波瀾不驚道,“你也不是沒有過出任務和基地失聯幾天的情況,現在不還是全須全尾……”說到這兒,想起來白大少爺目前這個情況實在算不上是手腳齊全,打了個磕巴,“還不是平安無事嘛。”

白歷很想說“我他娘的現在像是平安無事嗎”,但話到了嘴邊,就成了:“也是。陸少將比我厲害多了。”

他不想說什麽不吉利的話給陸召泄氣,而且這麽多說幾遍,心也跟著穩了一些。

“有消息了我會跟你說的,”江皓有些不知道怎麽安慰,只能倒了杯水給他,低聲道,“你先放心手術。”

白歷接過水杯喝了一口,覺得嘴裏的這口水又苦又澀。

他大概有些了解陸召的感受,人和人之間能做的事情太少,成年之後的人生大部分都是在彼此陪伴和等待,也在等待的焦躁和相聚的安穩交替之下度過余生。

“我沒事,”白歷咽不下水,還是對著兩人笑笑,“就是……等待的感覺不是很好。”

這話讓江皓更接不上口,他還是頭一回見白歷沒再強裝那副白大少爺的狗樣子,這讓江皓有些不好受。

元帥一向神情粗獷的臉上難得露出一點兒溫和,他把白歷的杯子拿開,又親昵地掐了一把白歷胳膊上的肉:“但等待總是短暫的,相聚的時間會更長。”

等待始終都只是他們要共度的時間裏的一環。

它或許殘忍,但它也埋著思念和擔憂的溫柔。

負責打鎮痛針的護士敲門進來,元帥和江皓也不能久坐,兩人和白歷匆匆打了個招呼,陪著他把鎮痛針打完就離開了。

在等待困倦襲來的這段時間裏,白歷最後看了一眼個人終端,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他心臟跳的好像很慢,理智和感情被撕開兩半,理智告訴他這是戰場上的常事,但感情上……感情上他也說不好什麽樣。

白歷覺得自己忽然變成了無頭蒼蠅,除了茫然的亂飛外就只剩下撞在透明墻上的疼痛。

他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隔了一會兒又從被子下伸出手,摸索著握住枕邊被透明石頭封存的卡麗花。

這裏面是陸召送給他的榮耀。

三日後,白歷的手術開始進行。

*

帝國領土邊緣,某荒星。

五台重型機甲快速穿過高大詭異的樹木之間的空隙,身後接連響起爆炸聲,伴隨著樹木的倒塌,煙塵中五六只背部生有刀片一般薄翅的類人型蟲族緊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