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4/5頁)

江皓就從車上竄了下來,沒等陸召打招呼,就風一樣的跑向白歷。

“白歷!”江皓隔著老遠就開始大喊,“少將!”

白歷一轉頭就看見江皓臉色古怪地擠開記者,可能是太著急,以前的稱呼都喊出來了。

“有消息了,”江皓擠過人群,幾乎是撲到了白歷身前,“有……有消息了,就剛才、他們……林勝……”

“慢點說,”白歷趕緊把人扶穩,一對上江皓的眼就愣了愣,江皓的眼眶紅得厲害,白歷跟司徒打了個眼色,“我以前的戰友找我有點事兒,你們先跟司徒談。”

記者們趕緊讓開一道縫,白歷攬著江皓的肩膀往外走,陸召以為是除了什麽事兒,走上來兩步。

還沒等白歷再問,就覺得江皓的身體開始哆嗦。

“怎麽回事兒啊,”白歷嚇一跳,“怎麽了這是?”

他就沒見過江皓這樣,跟失了魂一樣,又像是多年離體的魂終於歸為,暫時反應不過來,還得哆嗦兩下才能習慣。

江皓搖了搖頭,兩滴眼淚就跟著甩到了地上。

白歷像是被燙到了,愣在原地。

他們兩個站的有些遠,陸召沒太聽清江皓說了什麽,就看見江皓湊到白歷耳邊說了幾句,白歷像個木頭人一樣,怔怔地看著地上的兩滴水漬。

江皓說完了,推了一把白歷,白歷還是有些發愣,嘴唇動了動,沒有出聲,江皓又推了他一下:“真的。”

“真的!”江皓又說了一遍。

他說完,忽然摟住白歷的肩膀,發出一聲嘶啞的哭腔:“可有什麽用啊,這麽多年了,我他媽都不知道該不該高興了。”

陸召從來沒想到江皓文質彬彬的一個人,哭起來動靜這麽大。

哭的這麽突然。

江皓捏著他肩膀的手太用力,白歷幾乎感覺手指都要陷進自己的肩裏去。

他在這種疼痛中回過神,才發現江皓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他剛才說的話反而都沒這麽大的沖擊力。

不遠處的記者跟司徒一幫人都懵了,白歷清清嗓子,拍拍江皓:“別哭了,老大不小了,丟人。”

江皓擦著眼淚嘴裏嗚了哇啦地說著什麽。

“差不多得了啊!”白歷給了他一拳,“沒完沒了了是吧?!”

江皓挨了一下,哭的動靜小了點。

“怎麽回事兒?”陸召走過來。

“軍團那邊出了點事。”白歷在江皓抹眼淚的動作裏感到一絲好笑,嘆口氣,“別哭了,江中將,回去睡個覺,別想那麽多。”

江皓搖搖頭,又點點頭,狠狠擦著眼眶,手臂搭在白歷肩膀上拍了又拍。

白歷的肩膀被他連捏帶拍,疼得頭皮一緊。

今天是趕上什麽日子,連著倆人掛在他身上哭。

陸召在白歷的臉上看出一絲疲倦,但沒細問,江皓突如其來的情緒失控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這會兒不適合多談。

等白歷把江皓送上他自己的懸浮車,看著車開出主賽場,才轉身走回陸召身邊。

陸召的目光一直落在白歷臉上,比白歷的神經還要緊繃。

“一會兒說,”白歷笑了笑,“幫個忙?”

陸召點點頭。

“你去跟司徒說一聲,記者那邊讓他應付,我想先回家休息。”白歷拉開陸召懸浮車的副駕車門,一只腳跨進去,轉身道,“他要問怎麽了,就先說我腿不舒服。回頭我再自己跟他解釋。”

陸召看了看他,沒多問,轉身朝被記者包圍滿頭大汗的司徒走過去。

白歷坐上車,從後視鏡裏看見陸召走進人群,記者們多半認識他,自發讓了條道。陸召跟司徒說了兩句,司徒表情頓時有些緊張,連連點頭。

讓司老師擔心了,怪不好意思的。其實白歷的腿還成,但他今天實在沒力氣應付記者,只好把這個艱巨的任務臨危受命交給技術宅司老師。

特別累。

白歷的肩膀上好像還殘留著江皓捏他時的力道。

這力道讓白歷意識到,這麽多年的愧疚就跟刻在江皓的神經上一樣,這輩子江皓都忘不了。

他連該不該高興都不知道了,就談不上忘不忘了。

剛才江皓說的話還在白歷耳邊回響,但直到他坐上車,周圍沒有其他人時,他才慢慢消化理解了每一個字的意思。

他感覺自己仿佛被人從帶腐蝕的液體裏撈出來,還留著一口氣,但已經累到了極點,一動也不想動。

這感覺很奇妙,一場噩夢到了結尾,但他沒有感到輕松愉悅。他在今天發現當年那一場任務除了讓他瘸了一條腿,還影響了很多人的一生。

而這些就只為了成全一個人,他們認認真真活了這麽多年,好像只為了活到能成全這個人的時候似的。

陸召拉開車門,看見白歷坐在副駕上,深深地彎下腰,將臉埋在膝蓋上,雙臂蜷縮放在小腹,整個人好像被折疊起來,縮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