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新世界線(五)

“喲， 這不是傑哥麽，這是來找我的？”

身為英靈的辰若無其事地向他打著招呼，夏油傑卻心裏發寒。

根據魔術側的說法， 英靈即是其豐功偉績在死後留為傳說， 已成信仰對象的英雄所變成的存在。

可是眼前的夏油辰，簡直像披著人皮的野獸。

和兩面宿儺不同， 英靈辰的氣息非常收斂， 但靠近後仔細感知，卻能發現那種陰暗的氣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夏油傑暗自吸了口氣：“阿辰……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嗯？這還不是因為哥哥沒有救我嘛？”

夏油傑：“……”

“哈哈哈哈哈哈？只是開玩笑罷了，哥哥， 你怎麽那麽緊張？”英靈辰拍著他的肩膀大笑，引得周圍的路人好奇地向他們看去， 夏油傑幹脆拉過他的手往一邊走。

身為英靈的辰沒有抵抗， 乖乖被他領著坐到了街邊的木椅上。

“你不是這個世界線上誕生的阿辰對吧？”

英靈辰不帶感情地嗯了一聲：“從這個開始問？對啊，我不是這個世界線上的辰。”

“那你又是為什麽……”

他聳了聳肩：“我利用了由始至終都未曾拋棄我的好哥哥， 但我沒想到他會因此而死。”

身為英靈的辰望著天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默認了自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越走越偏的。

大概是不想再談這個話題， 他話鋒一轉。

“比起這個，我可真羨慕這個世界的我啊， 有個哥哥願意一次又一次地救他。呐，你要不要考慮換一個弟弟？比起這個表面乖巧實際黑心極端的家夥， 我可比他有用多了哦？”

聽到這句話的夏油傑， 神色變得十分可怕。

在他看見英靈辰的時候， 他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如果身為詛咒之神的辰，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最後還成了英靈，他會不會想殺了自己？

“你想取而代之？所以把自己給殺死了？”

夏油傑起身揪起他的衣領。以為他們要打架的群眾略微放慢了腳步， 或是幹脆停在了原地看戲。

英靈辰不為所動，反倒笑得更混濁了：“哇啊，好可怕啊哥！你還想再殺我一次不成？好呀，你下手吧，反正對我來說沒什麽損失嘛。”

“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麽走了那麽多輪回？”

“可你想救的只是一如白紙的夏油辰。吶，也來救救我如何？”

“我能救的人是有限的，辰。我不是五條悟，我們兄弟的天賦都不是與生俱來的。”

是的，不是與生俱來。

若是術者本人弱小，咒靈操術也不過是個廢物技能。

不是咒靈操術成就了夏油傑，而是夏油傑成就了咒靈操術。

雖然他和五條悟都以特級咒術師而聞名，但兩人背後所付出的努力卻完全不對等。

比起未曾背負任何壓力的五條悟，夏油傑的崩潰是早有預兆的。

讓英靈辰想不到的是，現在的夏油傑已經擁有了獨自走過上百次輪回的精神力。

“沒錯，你的精力也是有限的，無限的輪回只會磨耗你的精神和靈魂。你不需要為了我那麽努力，沒及時注意到你的心理狀況不也是我的責任麽？”

英靈辰扯開他的手，整了整衣服，露出同樣花紋繁復的紅色眼睛。

夏油傑感到原本纏繞在自己身上的“詛咒之力”被收回了大半。

這不對！根本不對，哪有什麽弟弟照顧哥哥的道理？

從來都只有走在弟弟跟前的哥哥以身作則，失職的明明只有他一個人！

可是這些話對眼前的辰說會有用嗎？他的敵意瞄準的是所有的自己，因為他根本不想以詛咒之身成為英靈！

夏油傑氣得咬牙切齒：“阿辰，雖然你是我弟弟，但我不得不說，你的陰暗面確實足夠混蛋的！你殺死了活著的自己，用某種方式留在這裏，就是為了這一刻？”

“被你發現啦？感謝贊美，我身為英靈降誕於現世的目的只有一個，殺死所有的自己，別讓他們成就現在的我，這就是我救贖自己的方式啊。”

夏油傑看他的眼神充滿悲憫，這個成為英靈的弟弟，真的徹底扭曲了。

“我都不知道你有這麽嚴重的自殘傾向。”

但咒靈辰卻神色戲謔：“總不能因為是自己就跟他人區別對待啊。”

夏油傑如鯁在喉。是了，在殺死家人之後，他也是這麽對悟說的。

——不能因為是家人就區別對待。

曾經的話語，竟被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夏油傑握緊拳頭，嵌進肉中的指甲近乎要磕破表皮：“你還給我留下了多少次重生的次數？”

“讓哥哥在一瞬間徹底絕望也不是我的作風啊，我想想，大概還有一百多次吧？”英靈辰心情極好地說道，“我給你一個意見吧，我勸你盡早放棄救我比較好，這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