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大決戰之漢臣處境(第2/3頁)

蔣廷錫無奈,他當然能看穿這件事背後有多大的坑,對於張廷玉的選擇也頗能理解,只得輕嘆一聲,“王爺,衡臣原先身體就有些不好,只怕這一回確實有些問題,要不這樣,還請王爺先回府,下官再請名醫來好好看看張大人的毛病。”

“名醫?要不直接請禦醫來吧!”允祿為人單純,心急口快直接說道。

蔣廷錫有些苦笑不得,只能解釋道:“王爺有所不知,這張大人的病並不是禦醫能治的,他需要一些偏方子才行,就不勞王爺費心了。”

允祿咂摸了下嘴唇,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點了點頭,接著便知趣地離開了詔獄。

張廷玉一直都在冷眼旁觀,等到允祿離開監牢之後,他才望著蔣廷錫苦笑道:“酉君兄,難不成你有藥能治我這心病?”

“心病無藥可醫,衡臣應該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蔣廷錫慢悠悠道,他的臉上帶著幾分復雜的意味。

張廷玉微微沉默,“既然酉君兄有偏方子,那就不妨拿出來吧。”

“衡臣,如果你不答應,皇上只會認為我等漢臣皆以有了異心,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異心?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不起異心才不正常吧,我等漢臣為的是什麽?無非就是道統承嗣,為的治國平天下而已,可是大清已經沒有希望了。”

張廷玉的臉上帶著幾分痛苦,他其實是那種很傳統的臣子,希望能夠有一段君臣佳話流傳下去,就如同史書上面的那些前輩一樣,哪怕是異族皇帝也在所不惜——儒家臣子往往在這方面都很現實。

蔣廷錫長長嘆了一口氣,低聲道:“當年範文程等人想的,無非也是這個道理,可見這種道理害死了人,就連夫人被豫親王所辱,還不是咬著牙忍下來了……”

張廷玉知道這是一樁有名的公案,涉及到的雙方分別就是範文程和豫親王多鐸,當年範文程作為皇太極的得力幹將,在很多事情上都觸怒了多爾袞、多鐸兄弟,因此多鐸對範文程深感惱怒,一直想著報復範文程。

而當時的範文程屬於鑲白旗的包衣,正好多鐸是鑲白旗的旗主,便將範文程的妻子給擄掠回府淫樂,然而範文程對此卻沒有任何辦法,因此根據制度,旗主奪取屬下包衣的妻子乃天經地義之事,就連當時的大汗都不能管。

可畢竟範文程已經是朝中大臣,且參與了許多重大決策,一向為皇太極所看重,因此這件事最終還是鬧到了皇太極那裏,而皇太極對多鐸向來看不上眼,再加上為了拉攏範文程,便借故對多鐸罰銀萬兩,奪去其所屬的三分之一的牛錄。

在當時所有人看來,這件事能這麽處理已經很不錯了,因為按照原來的規定,多鐸是不會有任何損失,如今少了三分之一的牛錄,甚至在很多人眼裏都過了。

可是對於範文程而言,這並不能洗刷恥辱,然而以當時他的能力和地位,也只能選擇罷手,因為這就是漢臣,說起來比包衣好不到哪去。

眼下蔣廷錫提到這件事,便是為了告誡張廷玉,別看皇帝現在客客氣氣的,你要真敢拿捏起來,到時候所有漢臣一家老小都得死。

聽到這裏,張廷玉終於的站起了身子,他長嘆一聲,“有時候真不知道,當年家祖的所作所為到底值不值了……”

……

對於談判之事,張廷玉已經沒有了所謂的心結,畢竟在知道黑鍋肯定會扣在他頭上的時候,他自然也就不會再在乎這黑鍋到底有多沉了,只是眼下的真正難題是,俄國人真的就那麽靠得住嗎?

“我的朋友,我還以為自從上次見面之後,下次見面要等到明年,可是沒想到居然這麽快……看來帝國已經遭受到了十分嚴重的打擊。”

薩瓦務拉伯爵手裏端著一杯咖啡,臉上則是帶著輕松的笑意,他對於清廷的局勢十分清楚,便故意揶揄了一聲。

張廷玉倒沒有這個閑心思去跟薩拉烏拉打嘴仗,他緩緩開口道:“我朝陛下的大軍主力尚未受損,不日就會在戰場上擊敗叛軍,就不勞貴使操心了。”

薩拉務拉伯爵聳了聳肩,他來到中國已經大半年了,對於中國人的行為做派已經有了一定的認識,也不以為意道:“既然皇帝陛下要取得久違的勝利,那麽我就在這裏先提前慶祝了,只是不知道,張大人今天來找我幹什麽?”

張廷玉臉色十分嚴肅,冷冷道:“當然是關於額爾古納河的邊界劃分之事,我朝陛下已經傳回消息,一切均可由貴使先前要求而定。”

如果放在半年前,或許薩拉烏拉伯爵還會認為這是一份不錯的誠意,可是眼下這個洋鬼子已經徹底明白了清廷的處境,便聳聳肩道:“貴國有一句話很有名,叫做‘此一時,彼一時’,咱們如果還想真正談一些有用的,那麽張大人就不能繼續偽裝自己,或者來愚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