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妥協的藝術(第2/3頁)

薩瓦務拉伯爵冷笑著說道:“當年的西伯利亞汗國也是這麽想的,可是他們依然被徹底毀滅,戰爭是一門藝術,從來都不是只看人數,如果我的一千五百人運用得當,即便是你們的首都,也無法抵擋我們的大軍。”

“哼,貴使倒是好大的口氣,可是當年的雅克薩,貴軍不是一樣輸給了我們?”圖理琛臉上故意裝作不屑的模樣,可是他也知道,當年的清軍為了打下雅克薩,付出的代價遠超俄人。

薩瓦務拉伯爵搖了搖頭,“圖理琛大人,我想提醒你的是,那是1685年爆發的戰爭,可是如今已經是1724年,也就是你們的雍正三年,將近四十年的時間,能夠帶來很多的改變,比如俄羅斯帝國。”

說完這話,薩瓦務拉伯爵放下了手中的瓷杯,十分凝重地說道:“在這偉大的四十年裏,俄羅斯的變化絕不僅僅只是領土上的,而是從上到下的轉變,我們的經濟、文化、軍事、宗教等等,都跟四十年前不一樣了,如果貴國依然用當年的眼光去看待俄羅斯帝國,我相信這不是一個理性的判斷。”

圖理琛已經有些不耐了,他不想繼續跟這個使者探討俄羅斯人的一切,冷聲道:“若是貴使只想說這些,那麽本官以為,咱們的談話可以結束了。”

“不,圖理琛大人,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現在的責任。”

薩瓦務拉伯爵臉上掛著一絲冷笑,“這一次的談判不是界定額爾古納河土地的談判,而是如何挽救大清的談判,你們大清國需要想一想,要為這一點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

圖理琛將這一次對話的整個過程,都記錄下來呈遞給了多羅郡王策棱以及散秩大臣伯四格二人,並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而多羅郡王策棱以及散秩大臣伯四格在看完這次談話記錄之後,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望著這兩個故意逃避談判職責的上官,圖理琛已經沒有了憤怒的情緒,他已經不再將希望冀圖於這兩個人,這一次只不過是例行職責罷了,等到他們看完後,圖裏程便會呈遞給皇帝,由皇帝來決定將來的談判進程。

多羅郡王策棱長長嘆了一口氣,“圖理琛,這一次著實辛苦你了。”

圖理琛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欣喜之意,只是略帶疲憊地回了一句,“大清淪落至此,在下心裏已經痛如刀絞,如何敢談辛苦?”

散秩大臣伯四格似乎很不滿圖理琛眼下的態度,冷哼道:“圖理琛,別以為這裏只有你一個人最偉大,談起八旗,談起大清,我們的忠誠沒有人能夠質疑。”

“王爺,伯四格大人,在下從來不喜說空話套話,可是眼下的情況你們也看在了眼裏,這一次俄人的胃口極大,他們已經不滿足當年的談判界限了,甚至這一次談判都不會再以額爾古納河為界,難道你們還不明白他們的胃口嗎?”

圖理琛臉色鐵青,他實在對眼下的局勢忍耐夠了,或許就像薩瓦務拉伯爵說的那般,他更應該去戰場上搏殺,而不是在談判桌上委曲求全。

策棱長長嘆了一口氣,他決定直接跟圖理琛攤牌了,“圖理琛,你的心情老夫能明白,可是你也要理解朝廷的處境才行,如今的局勢比你想象的還要危險!”

圖理琛搖了搖頭,他為官至今,並不是不了解大清的局勢,可是在他看來,正是這般委曲求全的心態,才使得朝廷變成了這個樣子。

“二位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領,只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你們不必再勸了。”

圖理琛的神色透著堅毅,他在告別了二位大人之後,連夜寫下了對俄奏折,“俄人狼子野心,此次前來定約,實為我大清北方疆土。可北疆縱使是荒涼之地,可亦是祖宗心血維系,決不可割讓一寸一毫……”

在這封長達數千言的奏折當中,絕大部分都是圖理琛對俄人言辭的歸納,包括他跟薩瓦務拉伯爵,也盡數寫進了裏面,言辭鑿鑿,悲如泣血。

當雍正看到這封密折之後,已經是次日了,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然後便叫來了軍機處諸臣,將奏折給他們人人看了一遍。

“若非這封奏折,朕實在不知道,我大清如今都已經有了這樣的忠臣!”語氣裏的譏諷之意溢於言表,卻是讓眾人心裏一顫。

徐元夢輕輕嘆口氣,輕聲道:“回皇上的話,奴才以為,圖理琛只是報國心切之故……不應對其過於苛責。”

雍正冷冷哼了一聲,徐元夢的話實在是不中聽,仿佛天底下只有他們才是大清朝的忠臣,他這個皇帝就成了帶頭賣國的國賊?天下的道理,哪有這般簡單的事!

張廷玉不得不站出來,畢竟惡名不能歸於君父的身上,身為臣子的,得有時時出來背鍋的打算,遂低聲解釋道:“圖理琛他們身為正使,自然是全權總覽談判之事,只不過此事關系重大,自然也不能僅僅只由圖理琛等決斷,朝廷同樣有一定的過問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