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年羹堯的決心(第2/3頁)

沒錯,這確確實實成為了定局,因為城內無糧提供,可是戰事緊迫,年羹堯管不了那麽多,一旦士卒們的怨氣起來了,怕是再也沒有任何機會去解釋什麽,他們還會想方設法去燒殺搶掠,想辦法去將百姓最後一點存糧給搜刮上來,而到了那時候,百姓怕是真的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吳玉章看的很清楚,他用一個知府的人頭,去告訴所有人,沒糧了,別想了。

年羹堯能讀懂他的意思,可是眼下的局勢對於他來說,更沒有了回旋的余地,因為他現在率領的是不到十萬的疲軍,而叛軍在西安裹挾了十幾萬人,雖然這十幾萬人當中,頂天了只有一兩萬人能打,可是他同樣如此。

如果是年羹堯自己的想法,他寧願在甘肅待著,好好養精蓄銳,等到軍隊養出了士氣,養足了體力,再伺機進入陜西與白蓮教一戰,可問題是在北京的雍正,已經忍不了了。

因為目前的局勢很明顯了,白蓮教在眼下是絕無可能跟南邊的寧楚打,因此只能往北邊發展,而對於白蓮教而言,由陜西入山西是非常有誘惑力的一次選擇,因為它代表著一旦拿下了山西之後,便可東進至京師城下,率先實現北伐的意圖。

可千萬不要小看這一意圖,因為一旦能夠拿下京師,則代表著白蓮教比寧楚還要率先完成北伐中原這樁偉業,在大義上是占據了上風,將來未嘗不能借助這股勢頭,一舉平定北方,與寧楚實現南北分治。

人人都看得出來,雍正自然也看得出來,一方面他要保住山西作為京師屏障,另一方面他還指望著山西能夠弄一筆銀子,以此來發展新軍,平定內憂,因此無論如何也不肯放白蓮教就這麽北上,然而經歷過了西安一戰之後,清廷在西北的軍事力量,便只剩下了年羹堯的西北大軍。

因此雍正也就給年羹堯下了旨意,不惜一切代價,將大義軍留在黃河以南,絕不可使其過黃河。

什麽叫不惜一切代價?那就是哪怕他年羹堯死,也不能放大義軍過黃河。

年羹堯得到了這樣的旨意,也就意味著再無退路可言,就如同當年被強令出潼關的孫傳庭一般,打得了要打,打不了也得打。

殺了吳玉章,這酒宴自然也就吃不下去了,年羹堯也沒有了這份心思,他直接回轉了府衙裏,使人在城內外貼了告示,大意自然是“知府吳玉章貪墨軍糧,罪當論死,其罪罄竹難書雲雲”,無論是否真實都已經無所謂了,因為他年羹堯也沒有其他的好法子。

處理好了這一切之後,年羹堯開始寫自己呈遞給皇帝的折子,卻是怎麽寫都怎麽感覺不多,當下也只得嘆口氣,只得暫時擱筆,就在這個時候,他身邊的親衛卻是進來稟告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他帳中首席幕僚胡期恒到了。

胡期恒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早年間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舉人,雖然得授翰林院典籍,可基本上一輩子都這樣了,後來遇到了年羹堯,成為了其帳下的幕僚,為其參贊謀劃,深得年羹堯的信任,在甘肅為年羹堯料理了首尾之後,便也到了鳳翔府。

二人久別重逢,年羹堯便讓人在軍中置辦了酒菜,為胡期恒接風洗塵,一番客套之後,便說起了吳玉章一事。

胡期恒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大將軍如今進退兩難之際,沒想要要有人以性命邀名,實在是可恨。”

年羹堯憤恨道:“若非朝廷催促,我如何肯帶著這十萬疲兵來到鳳翔,打這麽一場不可未知的仗,可若是再不打,怕是押送我的囚車卻是也在路上了!”

一番話卻是將年羹堯滿腹的牢騷發泄了出來,卻是聽得胡期恒心驚肉跳,他發現不知何時,大將軍與皇帝之間的間隙竟然變得如此深重,恐怕一旦這樣下去,這殺頭之罪也就近在眼前了!

“大將軍慎言!這番言論如何說得,若是傳到了皇上耳朵裏,大將軍又該如何自處?”

年羹堯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隨後擦了擦沾在胡須上的酒液,這才低聲道:“元方,難不成你現在還沒看明白嗎?眼下不是別人在逼我,就是皇上在逼我啊!”

說起來就在幾個月前,青海戰事的成功,使得雍正喜出望外,他不僅對首功之臣嶽鐘琪大加封賞,對於年羹堯這位大將軍也並沒有忘記,在先前年羹堯因為平定西藏和平定郭羅克之亂的軍功,已經先後受封三等公和二等公,而這一次更是晉升為一等功,且將其父年遐齡則被封為一等公,外加太傅銜,這等榮耀也是前所未有。

可是盛極則衰,雍正封賞年羹堯的同時,對於其戒備之心也是與日俱增,因為此時的年羹堯不光是主管軍務,甚至對朝政都發表言論,就連將原來的陜西巡撫調任兵部侍郎的重要任命,都要征詢年羹堯的意見,這如何能讓皇帝放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