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天下熙熙(第2/3頁)

不過說來也巧,寧渝初入武昌,便正好趕上了科舉結束,也趕上了這一場大雨。因此正當寧渝坐著油篷車回楚王府的路上時,卻遇到了這麽一位雨中吟詩的年輕人,故而方有此嘆。

那年輕人卻是哈哈大笑,隨後保拳行禮道:“當不得兄台謬贊,這老天爺要下雨,那就讓他下吧,這淋雨已經成了必然,又何必愁眉苦臉呢?”

這一番話卻是讓寧渝心裏瞬間起了許多好感,他拱手為禮道:“雨中作詩,難免有生病之風險,兄台倒不如隨我一同飲酒作詩如何?”

“這雨能淋得,這酒自然也喝得,學生這邊恭敬不如從命了。”

寧渝隨後便朝著寧四使了個眼色,寧四心裏明白,隨後油篷車便改了方向,朝著武昌城內的春香樓而去,那裏如今已經成為了整個武昌城最大的酒樓。

一進入酒樓之後,寧渝便在觀察著年輕人的舉動,只見那年輕人雖然衣著樸素,可是行事卻半點也不像一個貧寒士子,所見所聞都能淡然處之,這份從容讓寧渝想到了官家子弟。

在這個世界上,從出生開始便是二代紈絝子弟的寧渝,尚且都沒有那份優雅與從容,因此心裏很快便已經斷定了對方的身份,再一聯想到對方樸素的著裝,寧渝基本上可以肯定,這個年輕人想必是家道中落了。

二人雖然只是初次見面,可是隨著好酒好菜上來,也就打開了話匣子開始相談,那年輕人雖然年歲不大,可是滿肚子的學問卻是半點不假,這讓寧渝越發好奇對方的身份了。

而對於寧渝這個受過名師教育的現代靈魂來說,這談什麽都有點一針見血的味道,卻是讓那年輕人為之刮目相看,對寧渝也起了幾分崇敬之心。

寧渝沒有問年輕人姓名,年輕人亦沒有問寧渝的身份,二人只顧著飲酒高談,卻是不知不覺間,便已經酒過三巡,二人都有些熏熏意。

年輕人拎著酒壺,卻是費力地站了起來,他一步三搖走到了酒樓的欄杆處,望著外面的傾盆大雨,絲毫不顧吹進來的冷風,大聲吟誦著。

“功名富貴無憑據,費盡心情,總把流光誤。濁酒三杯沈醉去,水流花謝知何處?”

聽到了年輕人吟誦的詩句,寧渝卻是感覺有些耳熟,但是就是想不起來,不過詩句確實好,當即便大聲道:“好詩!好詩!濁酒三杯沈醉去,水流花謝知何處,著實妙哉!”

年輕人呵呵一笑,隨後又拎著酒壺走了進來,苦笑道:“此詩乃學生意氣之作,當不得兄台這句贊……只是學生想到了往事,卻是孟浪了些。”

寧渝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不知為何,他今日覺得喝醉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這人生實苦,若有做樂的機會,自然不要放過。只是兄台一看便知是官宦人家,又如何來的苦?”

年輕人卻是笑了笑,“學生確實是官宦之家,只是如今家父病故,學生被族人所欺,只好背井離鄉前來湖廣參加科舉,只為求得一線生機罷了。”

寥寥數字,卻是勾勒出一幅慘淡的畫卷,人心之險惡,莫過於此了。

不過寧渝聽到他來參加湖廣科舉,心裏卻是一笑,既然如此,這姓名卻也不必再問,這真才實學之人,自然如同囊中之錐,只要一旦展現鋒芒自然能夠脫穎而出。

寧渝面帶微笑,舉起酒杯道:“既然兄台來復漢軍參加科舉,此番定當大展宏圖!”隨後一杯飲盡,接著便轉身離去了。

年輕人的眼神有些清明了幾分,他望著寧渝的背影,臉上露出了幾分疑惑。

回到了楚王府之後,寧渝便先去沐浴更衣,要等酒味消散地差不多,才能去給老夫人磕頭行禮,而崔姒則是將丫鬟們都打發了,獨自一人站在了外間,等候寧渝出來。

原本對於寧渝回來,崔姒還是頗為驚喜的,可是沒想法這人卻是一身的酒氣,再加上之前丫鬟們議論的那個白蓮教妖女,這心裏便是直泛酸。

“夫君好大的酒氣,這是去哪裏喝了花酒不成?”

若是放在一年前的崔姒,怕是怎麽也不會說出這般話來,她一向是那等精明要強的人物,何曾想過為他人而去爭風吃醋?可是對於寧渝,她的心裏卻是已經填滿了。

因為陳采薇的事情,寧渝心裏感覺頗有些對不住崔姒,因此見崔姒使起小性子的時候,也只好開始哄著:“娘子勿怪,此番實乃夫君的不是,這次回來,卻也給娘子帶了許多是搜集來的殘本。”

崔姒這麽一聽,心裏的醋意也就慢慢散了,她自然明白這位也不是一般人物,若說僅僅是圍著自己轉,恐怕第一個上門訓人的就會是自己老爹崔萬采,畢竟這麽大的基業,若是沒有子嗣,那可是天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