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決絕心(第2/5頁)

好在老天爺也厚愛,竟然讓她遇到了一塊厚船板,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鄭玉田弄了上去,兩人竟也“逃出生天”。

後來敬則則只慶幸自己救了鄭玉田,否則她一個女子,哪兒能平平安安地找到這裏,且在這裏住下。

然成也蕭何敗蕭何,若不是鄭玉田,敬則則估計皇帝可能不會找到這裏來。只是不知鄭玉田此次下山遇到了什麽,居然引出了皇帝。

與敬則則的對視間,無獨有偶,沈沉也想到鄭玉田。

他詐出鄭玉田知道敬則則消息後,第一反應是這人膽大包天竟然敢覬覦皇妃,這是他的第一反應,卻也是第一希望。

只是沈沉也知道,若真是鄭玉田強迫,以敬則則的心智當有無數機會傳信,而至今她音信全無,只能說明一心躲藏的人是她。

她可以當她是孤身一人,而鄭玉田卻是鄭家這一代精心培養的種子,若非事出有因怎可能假死逃世。

果不其然鄭玉田坦誠說,是敬則則要挾他,說他若是敢透露半個字,便要汙稱他逼jian於她,以皇帝對她的寵愛,即便不滅鄭家全族,他家肯定也再無興旺之機。

沈沉聽到此時,眼角就忍不住抽動,敬則則的確幹得出這種事,而他若聽信了,指不定真會滅了鄭家。

不過鄭玉田就算當時想不出法子來,但後來也該有無數種法子能夠回歸鄭家,他沒有選擇回去反而還就此隱姓埋名,沈沉想不出其他理由來,恐怕也就唯有“英雄難過美人關”可解釋。

兩人也不知對視了多久,都沒說話。

敬則則的喉頭動了動,她往前走了兩步,在桌前坐下,拎起桌子上嘴缺了一角的提梁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

雙手環住茶杯,敬則則仰頭喝了一口,這才重新看向對面的皇帝。

嗓子眼幹得發柴,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敬則則才發出聲音道:“皇上,能不能放了我?”

這當然只是妄想,若是皇帝肯放她一馬,又何須追到這大山裏來。敬則則也知道自己不是曹瑾之流,她本就是皇帝的妃子,世間沒有任何道理能讓她離開。

有時候敬則則還真想,自己還不如不得皇帝喜愛呢。這樣不上不下的,丟不開擡不起的,才是最熬人的。

“則則。”沈沉開口想解釋當初的事情。

敬則則卻又重新提起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然後極其豪放地咕嚕咕嚕把整杯水都灌了下去,以至於沈沉看得都忘記說話了。

敬則則喝完水,用袖口沾了沾唇角,算是擦水漬。

“你蓄須了?”敬則則的話拐彎拐得有些遠,“醜,傷眼。”

沈沉沒奈何地笑了笑,“等下就刮。”

敬則則道:“那好,我有些累,先去歇會兒。”她說完也不管皇帝的反應,自顧自地便進了左邊自己的屋子,脫了鞋子,合衣在床上躺下,雙手安安分分地交疊在腹部,閉上了眼睛。

沈沉跟著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敬則則的屋子在她回來之前,他以前仔細地看過了、翻過了,甚至還在她的床上躺了躺,枕頭上的香氣有些變化,是她的,卻又似乎改了一點兒其他的味道,有一絲山野的草木清香。

床單和被褥都是洗得發白的靛藍色,他看過的,櫃子裏再沒有另一套,想來是拆下來洗了、幹了又趕緊鋪上。

她長這麽大怕是從沒受過這種苦。

沈沉的思緒頓了頓,忽然想起避暑山莊的事情來,那時候到底是怎樣想的,才能那樣狠心呐?

總想壓著她逼她低一次頭的念頭是那樣的可笑又可悲。

沈沉伸手想摸摸敬則則的臉蛋,她的臉毫無血色,白得那樣脆弱,唇角的那一抹血痕,卻又那般妖異。

血痕?!

沈沉的眼睛忽地一睜,急急地叫了聲,“則則”。他擡手去抱她,剛剛才抱起她的上半身,就見她的嘴裏大口大口地往外湧血,人卻是昏迷不醒,或者是閉目不睬。

沈沉才反應過來,先才敬則則給她自己倒茶喝水時,已經服下了穿腸毒藥。

沒有任何話,只有決絕。

敬則則不是孤身一人,在這世上更是還有許多牽絆,但是她再也不想回宮了,那種“暗無天日”又沒有尊嚴的生活,她已經受夠了。

她連吃醋耍脾氣都不能理直氣壯,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是可憐和可笑。笑她自以為傾城絕世,還不是落得個深宮棄婦的下場。

而皇帝則是拿謊言一次又一次地哄她。

敬則則很清楚,自己不能給皇帝任何開口的機會。威逼、利誘,沒有一項她能抵禦。所幸這條命本就是撿回來的,幾年前就死了的人,此刻真正死去已經是偷得了浮生幾年的暢快。

她這一輩子還就只有幼年時跟在祖母身邊時才有這幾年這般暢快。山裏雖然窮困,但她卻能做自己想做的和力所能及的事情。